☆、六十八
门外,丁骁炜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半身还是他离开那天穿的那条家居裤,踩着一双棉拖,活像是一只被抛弃在外的家养宠物,可怜巴巴的站在他家门前。
秦苏越的目光从他一头凌乱的杂毛,一路扫视到裸露在外的脚踝,“……”
过了一会,他的视线终于重新转回到这人脸上,“上来干什么?”
丁骁炜耷拉着脑袋,“你还生气吗?”
秦苏越一手揣在裤袋里,神色不变,“你说呢?”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秦苏越这一家大剌剌的敞着门,丁骁炜一个一米八七的大高个,站在比他还矮三厘米的秦苏越面前,却怂的仿佛只有一米七,“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苏越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丁骁炜悄mī_mī的伸出一只手,食指小心翼翼的勾住了秦苏越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似乎是怕他再像当初那样甩开,只敢勾着一小截尾指,“我错了,反省了好几天,真的错了。”
“……”
秦苏越忍不住晃了晃丁骁炜勾着的那只手,后者连忙勾紧了些,生怕被他晃下去,“错哪了?说说。”
丁骁炜垂眉丧气的,“哪都错了,我那时候脑子进水了,说的话都被泡过,你那一拳打得对,我确实该打……你要还生气的话,要不再给我来一拳?”
秦苏越想了想,“也行,脸凑过来。”
丁骁炜丝毫不反抗,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大型犬,老老实实低下头。
秦苏越顿时扑哧一声。
“上来就为了挨我打?嗯?”秦苏越反手握住丁骁炜勾着他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板住丁骁炜的下巴,凑过去看他的左半边脸,“受伤了没?我那一下可没收劲。”
男朋友的脸在眼前倏然放大,丁骁炜的目光几乎是紧追着走,一路从锋利的眼梢、高挺的鼻梁滑到他漂亮的唇线,随即停了几秒,喉结不自觉的上下一滑,“……没有。”
秦苏越注意到他的反应,嘴角有些愉悦似的微微一勾。
他刚才确实只是想看看丁骁炜脸上有没有留痕迹,这会儿却起了点坏心思。
秦苏越顶着丁骁炜沉默火热的目光,状似无意的越凑越近,鼻尖一度就要贴上他的鬓角,在丁骁炜的唇下意识要来寻他时,恶意的把他的脸一拨,徒然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不给亲。”
丁骁炜,“……”
秦苏越瞅着他,“我说不生气了吗?”
他冷漠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不准亲,边儿去。”
丁骁炜愣了愣,似乎没料到秦苏越还在气头上,看着他向后退开的动作,一时间人都傻了。
秦苏越心里的小人嗤嗤的乐起来。
也许是因为长了张出挑的脸,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头脑灵活,丁骁炜在人前很少吃瘪,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了。他似乎总是那么胸有成竹,手里牢牢攥着主动权,更多时候,是他在引着别人往陷阱里跳。
因此难得有机会见一次,秦苏越压根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秦苏越正色道,“上来到底干什么?”
丁骁炜这下更无精打采了,身上几乎弥漫出一股被弃闺中的怨妇气息来,有气无力的说,“无家可归,上来求收留。”
不知道‘无家可归’和‘求收留’这两个词哪一个更难理解,总之秦苏越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人在变相变法的让他回去住,“做梦,阿姨人还……”
“我被我妈赶出来了。”
秦苏越没说完的剩下半句话直接卡壳了。
好几秒后,秦苏越不可置信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什么情况?”
临近除夕——更准确地来说明天就是除夕——却被赶出了家门?
这事是认真的?
“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我妈早上回来了,”趁着秦苏越发愣的这一瞬空隙,丁骁炜偷偷往前靠了靠,呼吸当中的温热潮湿顿时鲜明了一个度,现在这个距离,在外人看来两人鼻尖已经快触到鼻尖了,但是秦苏越没有察觉到,一门心思全顾着听丁骁炜说话了,“她回来的时候我不在,等我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所有房间门都被打开了。”
秦苏越顺着他的话想,下意识反问,“你去哪了?”
丁骁炜低声道,“你不在,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就醒了,然后再也没有一丝困意,干脆就起床出门去买早点,等我买完回来,我妈就已经在家里了。”
——迄今为止,他都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他拎着早餐进门,刚把钥匙随手放在鞋柜上,一抬头,就看见穆青坐在客厅里。
她就坐在平日里秦苏越最常坐的的那个位置上,坐的四平八稳,后背仿佛嵌着一块无形的钢板,把她的肩背掰的端正而坚硬,以至于笔直的有些过度了,看起来有种生冷的距离感。
他一进门,穆青的目光就锐利的扫了过来,仿佛审视犯人般,近乎一丝不苟的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一大清早的,去哪里了?”
丁骁炜几乎看不得她现在那副模样,眼神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立即针尖似的猛地一缩,随即马上沉沉的暗下来,像是风雨欲来时的暴风眼,“什么时候我连买早餐都要和你报备了?”
穆青的目光又在他身侧扫了一圈,确定他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这才宛如开恩似的一点头,示意他走过去,“没事,过来吧。”
丁骁炜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