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异常高兴,抱着儿子到处给人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瞧,这鼻子眉眼,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我也笑的颇为欣慰,赠了块和田玉给小秦公子,愿他以后和和满满的过日子。
去年这时候秦三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如今已成男人了。
我瞧着小秦公子,不由想起东方睦刚出生时候的样子,也是这般可爱的模样,由我抱在怀里,怎么掐那r_ou_嘟嘟的小脸也不会反抗。
这世上的人生来都是无辜的,却不是干净的,总有些东西你生来就已沾染了。
秦三高兴了,便对任何敬酒来者不拒,没一会便上脸了,渐渐在大厅里露出了手舞足蹈的趋势,我忙寻了个理由将他拉至后院,以免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我将秦三扶到石凳上,他软软地靠着,j-i,ng神却很兴奋,捉住我的胳膊一直念。
“赵兄,我那儿子长大了一定是个俊俏公子。”
我点了点头:“一定随你。”
“赵兄,我儿子必是个读书的料。玉琴还怀着他的时候我就天天给他念太白、子美的诗,他将来说不定能考个状元。”玉琴便是他那夫人了。
我笑道:“考状元有什么意思,多学些诗词,讨姑娘欢心可比入朝做官有趣多了。我倒希望小秦公子日后不要受功名拖累的好。”
秦三有些迷茫地点点头,道:“也是,活得轻松自在也挺好的,做那劳什子的官。”
又傻笑道:“我给他取了个名叫怀菱。”
我一愣,依稀记得秦三的初恋就叫菱儿。我问道:“三公子你还是……放不下过去么?”
秦三摆手道:“有什么放不下的,死了的怎么比得上活着的,我可不想待到玉琴也死了再去怀念她,这样的日子哪还有尽头了。取这个名字只不过心里还有些……说不上的情绪,当作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我笑道:“是这么个道理,三公子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
出了秦府,我想着苏白乔近来总嚷嚷嘴里都是药味,便去铺子里替他买些糖。
到了酥糖铺子里我指了芝麻的与花生的,老板便替我取了些去秤,一边同一旁的熟客聊天。
“你听说没,皇上的那个亲叔叔,是……什么王来的,据说积劳成疾,在前日里病逝了。”
“你说的是明王吧?据说去年里皇上能平定叛乱都是他的功劳。哎,可惜了一个忠王。”
“对对,就是他,皇上就他一个亲叔叔了,如今……唉,据说皇上为此戒斋三日……哎,兄台,这是你的酥糖,包好了。”
我愣了一会,直到店主唤了三声兄台,我才回过神来,笑道:“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
到了腊月的时候,苏白乔的j-i,ng神时好时坏,有时能连续睡上三日,有时又闹着要外出走走。
腊月月尾的时候,他求我带他回苏家老宅去看看。
马车到了旧苏宅,我抱他下了车,他轻的只剩大衣的重量,我抱在怀里颇为心酸。当初的玉面已惨白若纸,再看不出玉的润色来。
苏宅现已破落,并没有人来住,我抱着苏白乔走进去,他说想去后院里看看。
苏白乔要下来自己走,我堪堪地跟着他,生怕他瘦弱的身子让风吹倒了。
早梅如今已发了些,他梅树下立了许久,青丝衬白蕊,已非旧年景。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他吃吃笑了,转头来看我,神色有些倦了:“回去吧。”
之后几日他一直昏睡不醒,偶尔睁开眼,人也是浑浑沌沌的,喝些清水吃些稀粥又睡过去了。我放下店里的生意,几日里一直陪在房里,他醒的时候我就执着他的手说些话,他爱听说我小时候的事,我就努力将记忆拼凑出来说给他听。他睡的时候我立在窗口看看外头的梅花,一立便是一日。待梅开尽了也许冬日就过去了。
又到了上元节,苏白乔午时便醒了,j-i,ng神难得不错,坐起来靠在床上,让我开窗让他看看屋外的景色。
梅花开到了盛期,风一吹,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苏白乔问道:“下雪了么?”
我走过去提他提提被子以防让外头的风吹着了:“不是。江南怎会下雪呢。”
苏白乔笑道:“是啊,是我糊涂了。以前也是这样子,我总记得江南是下过一回雪的。”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没有,我的墨尹清明的很,八年前江南是下过一场雪。”
苏白乔笑着靠在床上不语。
我将鸳鸯灯拿出来放在床上,他伸手拿起来看,我将他的发丝缠到耳后:“你睡了这么久,也该养肥了。晚上我带你出去放灯,猜灯谜,今年该我做元宵给你吃了。”
苏白乔点头:“好,记得要做韭菜馅的。”
到了晚上苏白乔又睡了,我坐在床边摸着他的脸,还是当年朱颜如玉,螓首蛾眉的样子。
初见他时他对东方晗颇为恭顺,眉眼间却隔着一层薄纱揭不开,如今倒越发像个孩子一样了。
他大约沉浸在梦境里,我握着他的手,他轻声道:“我回来了。”
我摩挲着他的手掌道:“是,你早已回来了。”
他露出笑靥,并不睁眼:“我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
我点头道:“好,不走了。”
我将元宵煮好了放在床头,却再也没有人来吃。
终于没能撑过这个冬天。
我将院中的木牌移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山坡上,边上又多立了一块,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