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压根也没打算让他舍弃,他没那个权利。
事业和家庭的矛盾,颇有种古代“忠孝两难全”的意味。
“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周自横拿起旁边挂着的粉色围裙,那是刚回国参加小区安全活动给发的,他也是在那次遇见季慵的,“我没有要绑架你,每个人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确实恨过你们,就在你们连离婚也不提前告诉我的时候。”周自横语气平淡,说得时候还给自己围上了围裙,好像在跟自己父母唠家常一般,“我气过,怨过你们,但想想,我似乎也从来没有将内心的想法真正表现出来过,我喜欢什么,我需要什么,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
“但您也从来没强求过我什么,没说成绩好就一定是好孩子,而是觉得喜欢什么就去做。”周自横说,“所以我觉得您也是,我现在已经感受到关怀了,没必要再把你的事业搭进来。”
“所以,去吧。”
周琮惊讶,父子俩平时连沟通都很少,更不会将心里话摊到明面上说。自横小时候就是一个内敛的孩子,有想法,但没有要求,所以周琮一直觉得对方就是这种性格,直到后来对方越来越疏远自己,他才发现对方不是没有需求,而是不说。
所以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问题,很难,是门技术活。
周自横将他推出厨房:“好了,我现在说出我的要求,你现在快去工作,省的人家把文物糟践了你又心疼。”
老教授沉默许久,笑容终于浮现在脸上:“先让我把这顿饭做了吧,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饭了。”
周自横顿了下,“其实小时候我是硬塞进去的,然后我又偷偷跑去钱叔家吃一顿。”
周琮:“……”
这倒霉孩子,原来自己那时候都瞎忙活了,算了,还是挖坟去吧。
厨房挺大,两人都在里面忙活也不显得拥挤,不到一小时,四菜一汤就上桌了。
周琮口味偏清淡,周自横也不喜欢辣的,两人坐在餐桌上食不言寝不语,但气氛却好的出奇。
饭后,周自横收拾饭桌,周琮开始整理行李,毕竟文物多放在其他人手上一秒他都提心吊胆。
他突然想起刚才邀请季慵的话,于是说:“对了,你朋友,等我有时间再来啊!我应该下个月就空出来了,还有——”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不喜欢。”周琮从包里掏出块石头,“老张说这是姻缘石,我寻思着也能保个平安,你看看你那室友喜不喜欢。”
周自横接过去:“……”
这跟他那块爱心石有什么区别,合着张教授是从哪个批发市场弄了一堆过来的吧。
不过他打算送给季慵,让他也试一试负重前行的感觉。
周琮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下午就出发去了机场,周自横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季慵也回家了,于是他到学校做实验去了。
这时间一开反应就是五个小时,一直做到晚上九点,周自横腰都站酸了,把实验记录本往桌上一放,才发现季慵给自己打的电话都没接到。
他脱了实验服,准备回宿舍,边下楼边给季慵回拨。
“刚干嘛去了?”季慵那边背景音里还有报站的公交车女音,估计这会儿在公交车上,“一直打电话打不通。”
周自横心里笑,所以才这么晚来学校找我?但他也不愿对方担心,恃宠而骄要适度,他掌握好分寸,说:“做实验呢,没看手机。”
电话那头沉默,周自横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好像……很委屈。
路上挺冷,月光明亮,将一层层昏暗的树影投在地面上。
他抬眼终于看见了星星。
“我以后做实验都开铃声。”周自横摸着脖子上的那颗星星,“话说你要不要给我录个学猫叫?”
他不知道的是,季慵差点因为自己这句话坐过站。
“我说老周……”季慵下了车,沿着小路回学校,脚步很急,他想现在就见到自己的小室友,“你这一天天的,光知道勾引我,还不让我满足,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又连着两次……再这样下去我要完蛋了。”
这略沙哑的声音即使是通过手机传进中周自横的耳朵里,还是让他有些面热。
“谁说不让你满足了?”
季慵一愣,就站在原地不走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磕磕绊绊得:“你……你的意思……是?”
周自横嘴角带笑,接着沿着小路走:“你过来,我亲自告诉你。”
季慵心里砰砰直跳,脑中早就炸完了几轮烟花。
周自横刚准备挂电话,就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那目光并不具善意。
他猛地回头,发现灌木丛里隐隐越越露出个人影。
难道说自己被跟踪了?
那会是谁呢?
周自横想起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他回宿舍的路上也依稀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只不过当时没有在意。
他不敢妄下定论,但多留一个心眼并不是坏事。于是边保持着手机通话:“一会儿我电话要是打不通,你就报警。”
季慵:“!”
c,ao,什么意思?刚刚不还要回宿舍满足他吗?怎么一转眼就报警了?
“老周,你怎么了,出什么——”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c,ao!”季慵心急如焚,骂了一句,一边加速往学校跑一边拨号。
可惜对方始终都没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