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慵一直没松开手。

窗外,是安静的星空,不知名的小虫肆无忌惮地叫着,夜里是它们的天下。

周自横的手心被人挠了挠,季慵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沙哑:“室友?”这声室友喊得轻巧,比平时多了些亲昵和缠绵。

“恩?”周自横只轻轻回应着,尾音半拖,跟猫爪一样挠得心痒痒。

“没事,就想喊喊你。”季慵按住开始“扑通”作响的心脏,不敢再说话,他怕一说话,心脏跳动的声音就从嘴里传出来,被对方听见。

周自横也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但好在恐怖片的声音够大,连带着这份说不出口的不自在一并掩盖了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季慵又喊他:“室友?”

不过这次的声音和语气正常了点。

周自横借着电脑的光,想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冲自己挑眉,又往洗手间那边努了努嘴。

周自横顺着看过去——

那是《惊声尖叫》系列的面具,上次季慵国庆节从家带回来的,被扔在洗手间的架子上,这会儿估计都积了一层灰了。

看季慵的表情……周自横突然觉得林平之要遭殃了。

“啊!又死了一个!”支往也是个胆小鬼,口号喊得震天响,现在却缩在小毯子里掐万方的胳膊,估计这部电影看完,万方胳膊也报废了。

林平之正看得入迷,就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他正看到关键部分呢,一转头,先是愣了几秒随后发出比电影中那几个人更凄厉的声音——

“啊~~~~~~~”

喊得惊天地泣鬼神,一栋宿舍楼为之一颤。

他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躲到角落:“卧槽——有鬼啊!”

整栋楼的灯都亮了。

第二天上课,四人恹恹地承包了教室最后两排,看上去脸色疲乏,倦意不堪。

“季哥,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支往刚刚头往桌子上一碰,只撞得发懵,这会儿才稍微清醒那么一点儿,“你快拿两根牙签出来,帮我把眼皮撑一下……”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感觉下一刻就要睡着了。

季慵虽然也困,但没他那么怂,最多神情比平时更松懒一些,他瘫在座位上,仿佛那是自己家沙发,看着支往直摇头:“看看你像什么话,昨晚可是你提议看电影的,明知道今天有课。”

支往嘴努了努,没说话。

季慵说的确实有道理,昨晚是自己带头起哄说要看恐怖片,可人家林平之第二天没课,可劲通宵熬都没事儿,他这个上午有课的也不知道在瞎起哄个什么劲儿!

结果被季慵那面具一吓,一栋楼的人都差不多醒了,把宿管大爷也招来了,五个人挨了一个多小时批不说,还被那j-i,ng神利索的大爷罚写了几千字检讨。

检讨编完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支往抬起右手,虎口那股儿酸痛仍滞留着。

季慵手指轻轻扬起,朝左边瞥一眼:“我说你啊,要不就像人万方那样,绷着神经听课记笔记,要不就像老周一样,直接趴桌子上睡,不在乎老师给的那点平时分。”

这几个人j-i,ng神都不好,但属周自横最坦荡,头直接窝在胳膊里,睡得天昏地暗。

支往努努嘴,继续做“点头族”。

季慵今天上课破天荒的没带,他正盯着周自横的头顶……发呆。

周自横的头发比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长了不少,头发一长就显得软,除了头顶上那几根不听话的,其余黑发都服帖乖巧。

季慵曾听他妈说过,头顶有两个旋儿的小孩聪明,那股子机灵劲儿学不来。周自横这么趴着,顶上那两个旋儿来了个360度全方位展现。

果然,天才就是要赢在起跑线上。

快到十一月份了,天气转凉,但还没冷到需要供暖。周自横不爱穿厚衣服,在萧瑟教室里只穿了件厚牛仔和黑色……破洞裤。

这都什么天气了居然还穿破洞裤,林平之早一个星期前就翻箱倒柜一阵折腾出来几件厚度不同的御寒神器——

秋裤。

拿支往的原话就是“郎情妾意也抵不过一条秋裤带来的温暖。”

温书琴也老早就开车过来给他送冬天/衣服,一拆开最上面就是两条厚到你连运动裤都塞不下的老年保暖型秋裤。

季慵想起来嘴角直抽抽,当时就打电话给她妈:“你把老季衣服装我这儿了。”

温书琴还在回家的车上,一听儿子这话纳闷:“你说哪一件?”

季慵压低了声音:“就……最上面那两件。”

那一袋子衣服是温书琴亲手收拾的,季慵一说她立马明白了:“哦。那是你的,你跟老季联名父子装,去年双十一正好买一送一。”

季慵在“天气凉,记得穿”的话语中挂了电话。

他季慵就是冻死,冻到浑身发抖嘴唇乌紫,也坚决不穿这款亲情款秋裤。

不过他只是不穿秋裤,真冷的话还是会穿厚一点的裤子。哪像他旁边这位,临近十一月份还在露r_ou_,比九月份热那会儿穿的还少。

老校区的窗户坏损大片,秋风卯足了劲儿往裂缝里钻,这么一灌还挺凉。周自横睡得挺沉,人一睡沉就难对体温进行调控。

他下意识得环抱住胳膊,争取把热量损耗降低到最少。季慵在一旁摇头,三两下就脱下外套,搭在对方肩膀上:“年纪轻轻就是喜欢装逼,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季哥。”

周自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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