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能将双眼睁开一条缝后,闻名冲进卫生间,在洗脸池里蓄了半池水,一头扎进去。
“好疼,瞎了瞎了……”纪然从单人沙发滚下来,像盲人似的摸索,摸到了露台护栏。不对,方向错误。
他掉头,摸进客厅,正在身残志坚地探索回家的路,忽然被一双大手抓住前襟,拖往未知地带。
“流氓!你放开我!”
纪然被拖行了几步,感到闻名的大手又压上了他的后脑,吓得他急忙咬紧牙关。大手一路施压,想要逼他低下头,一个不详的念头涌现:难道,他要逼我那样那样吗……那我就咬断他!
正兀自咬牙切齿,某种清凉的液体覆盖了额头、眼眶……是水。
“自己洗洗……本来就傻,现在还瞎了。”闻名的声音很轻柔。
纪然松了口气,拼命洗眼睛,鼻子还呛了水。边咳嗽边抬起头,借着镜子查看红肿的双眼,看起来像是画了艳红的眼影。
目光一斜,正与镜中另一双红肿的眼睛相遇。闻名背靠在瓷砖墙面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随后视线下移,定格在某处。
“你好白。”
纪然摸向身后,原来是短裤掉了一些,露出了一点点屁股沟,大概是因为刚才那番反侵略斗争太激烈了。
回想起闻名的暴行,纪然面红耳赤,原地向后转,抡圆胳膊给了他一记耳光,“你无耻!”
因为手上有水,所以格外的响亮。因为太过用力,所以又按着惯性滑稽地转了回来,再次面朝镜子。
闻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什么都发生,缓缓说:“对不起。”
纪然再次原地向后转,怒瞪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男人,跟金链子王总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只是铺垫得更长,方法更曲线。
“因为你哭起来很迷人,”闻名停顿一下,眼神温柔起来,“你不知道自己很有魅力吗?”
“你跟那个王总一样猥琐。”
听见这种说辞,闻名的表情微微有些讶异,声音倏地冰冷下来,“对啊,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无偿帮你吧?”
纪然愣住了,微红的双颊配上同色系的“眼影”,沾着水珠的s-hi润红唇看起来还在渴望亲吻,清纯中带着奇妙的冶艳。
闻名回味无穷地舔了下嘴唇,摊摊手,“你是吃天真长大的?成年人的世界里,如果不是有所企图,谁会平白无故帮你。”
纪然觉得心中酸涩难忍,用指甲抠着掌心,“让你又亲又摸,还给你做了那么多次的饭,咱们两清了,等下我会把你的伙食费转给你。”
“不用了,算是你的j-i,ng神损失费。”
纪然来到厨房,故意很大声地收拾保鲜盒。双目依旧火热刺痛,周身却不断掠过寒意,他没觉得恶心,只是愤怒和失落,非常失落。他刚被这个男人感动,感激的热泪还未止住,就被扑倒s_ao扰。
闻名立在门旁,不适地眨着红肿的双眼,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觉得,我和王总一样猥琐?”
“半斤八两。”纪然侧身从他身边经过,极力避免肢体接触。
“我还会有机会的。”防盗门在身后关闭前,纪然听见他颇有信心地说。
回家后,纪然把贴在露台护栏上的“温馨提示”摘了下来。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2个多月的风吹日晒雨淋,让字迹模糊、扭曲、褪色。
再次征用女儿的绘画纸,纪然用黑色水彩笔画了个大大的骷髅头,并用狰狞的字体写道:擅入者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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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冤家路窄
7月初,酷暑难耐。新闻里每天都有被热死的人和动物,纪然的心却有点凉。
理财公司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依旧不见踪影,补偿金更是无从谈起。纪然正琢磨着这几天抽空回去一趟,当面向老板讨薪,却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聊天群,里面全是曾经的同事,看完群名后更加心灰意冷——“王八蛋郭强不得好死”。
纪然的前老板跑路了。一个会为狗而伤心的人,却不怕人伤心,带着所有客户的血汗钱和全体员工几个月的工资人间蒸发。
而且只带了亲妈,没带亲爸和老婆孩子。事实上,纪然陆续从群里得知,亲爸很可能不是亲的,因为有人打听到,老板的爸爸带着孙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表明要么是儿子绿,要么是他自己绿,也可能同时绿。
“他妈肯定告诉他:不用带你爸了,不是亲的,哈哈。”曾为老板的狗而痛哭的前部门经理,在群中这样说道。
“明天去他家,争取把别墅和车分了。”
“那帮傻x客户什么时候去?别和他们撞上。”
大家三言两语,敲定了集合时间。纪然不想错过瓜分别墅和豪车,便和魏总请了明天的假。他庆幸自己没把存款投在公司理财,不然真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不是因为他看出老板在搞庞氏骗局,而是公司没有零存整取的理财产品。贫穷救了他。
听说附近别墅区不好停车,纪然怕被贴罚单,便选择坐公交,又顶着烈日走了好久,帽子上健身馆的logo都快晒化掉了。
前老板家的别墅不算高档,靠近围墙,曾经的同事们正三三两两聚在墙外,无线音箱森然而立,白底黑字的条幅也已高高挂起,上书“我的血汗是我命,王八蛋郭强还我命!”
纪然不禁肃穆起来,斗志昂扬,没有拿出包里的宣传单。本来准备发一圈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