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说到底,那是你的姻缘。”冥泽缓缓在案几前坐下,又一次自斟自饮。
白泽冷冷的,“他是妖界九君。”
“那又如何?”冥泽挑眉,“你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我与他注定无法相守,我又何必再去招惹,有了这一段回忆,我也已经足够了。”白泽说罢,瞬即抄起案几上的酒壶,一饮而下。
冥界白泽君,黄泉深处驱邪之神兽,感天地之灵,化万物之孽,他注定只能在冥界,而那人却是高高在上的妖界九君,两人本就不该在一起。
烈酒下肚,神色清明的白泽忽而双眼朦胧了起来,恍惚之间他竟是看到了与他初识之时,那日他正闭关出府,神游之间无意闯进了妖界,白泽闭关乃是脱胎换骨,将吸取的所有孽障完全消耗释放,是故,他出关之后不过也只是个小兽模样。
彼时的九笙恰好化作人形,杏林树下一袭黑衣,迎风而立,好不倜傥!
只那惊鸿一瞥,便叫白泽看得有些痴痴的。
九笙恰好瞧见了虚弱的白泽,口中喃喃着,“哪里跑出来的小狐狸?竟是这般小!”
那时的白泽却笑九笙没眼力,他可是上古白泽神兽,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不死不灭,又如何是只小狐狸?
白泽的眼眶忽而有些s-hi润,往日里九笙将他温柔地抱在怀中,到处替他寻医问药的情形简直历历在目。
那时的他心中极为感动,又恰逢月下老人下界牵人姻缘,白泽便上前一问,月下老人管的是凡界姻缘,上古神祇的姻缘他从来管不上。
于是白泽这才想了这个法子,云水凡界万万千,无数个小世界中,总也有无数种因缘际会,若与他真的有缘,那便促成好事,但若无缘,历了劫,直接回到冥界,那也不算什么。
可让白泽没想到的是,他竟是真的在云水凡界中遇到了他,虽说他为了防止自己失去记忆,将自己的一缕残魂留在了阿尼土城,但失去记忆的白萧最终还是遇到了他。
“你可想好了,他可是妖界九君!”冥泽嘬了一口手中杯盏中的酒,酒入肚肠,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白泽放下酒壶,点了点头,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狐兔与泽(一)
九笙不知自己是如何醒来的,眼前正是他的洞府,屋子里的书横七竖八地四处散落在地,这叫九笙莫名的有些烦躁。
他也不知烦躁着什么。
兔妖见九笙醒来,慌忙给他备茶,“九君,您终于醒了!您快喝口茶润润。”
还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环境,可九笙却一丝都熟悉不起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这样。
兔妖将新搜罗来的话本给九笙放好,“小的又从妖界商贩那儿搜罗了些话本故事,九君你可还要看?”
不知怎么地,九笙见到这话本故事,脑袋里竟是一片炸裂,这叫他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到底怎么了?”
兔妖战战兢兢,“九君失踪多日,前儿小的才在洞府门口发现昏睡中的九君,小的去请了药王洞的人来瞧过了,说是九君醒来便可安然。”兔妖略过在他身上闻到的那股子强烈的酒味,想来是冥界没有去成,便又去捡了酒喝了。
“你是说,我一直昏睡着?”如今可是在妖界,他的神魂之力可没有像在凡界那般脆弱,哪里需要时时昏睡处处嗜睡的?这其间定是发生了什么!
大脑中无数个记忆碎片渐渐流失,九笙拼命努力地想要留下些什么,可最终却也只是留下了他去过凡界这一事,至于其他的事,他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九笙拿过兔妖手中的话本故事,上头写的是贵府郎君和一个梨园少年的故事,这叫九笙蹙起了眉头,少年与郎君,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九君?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兔妖不解,平日里九笙见到这些话本故事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怎地如今只是翻看了几页就放弃了呢?难不成九君已经看过这个故事了?可这殿中的所有话本他都看过一遍,根本就与之不同啊。
思及此,兔妖也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
九笙越想越不对劲,他豁然从床榻上起身,既然他去过云水凡界,那冥界的冥王定然知晓他为何会去!
可谁想他刚踏出一步,又将脚收了回来,他与那冥王往日不交情,近日也无冤仇,又是以什么样的名义去问呢?
于是九笙便开始在殿中来回踱起了步,这使得要给九笙更衣的兔妖也死命撑着衣服与他一同来回踱起了步。
“九君,不如咱们先将衣服穿上吧?”兔妖正打算小声提醒,却见九笙满脸烦躁地直接抬手将兔妖手里的衣物甩到了一边。
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落了地,这才吸引住了方才烦躁的九笙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九笙指着地上的一个小袋子问。
兔妖慌忙将那袋子捡起来,笑道,“这是凡间之物,名曰乾坤袋,可容纳天地万物,九君是从何处寻来的这等小物?”
兔妖知晓九笙爱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于是装着胆子打趣。
九笙却是紧蹙眉头,接过那乾坤袋,丝毫未曾将兔妖的话放在心上。
他双眼凝神,手拿乾坤袋,也不知口中念着什么咒语,哗啦一声,却见这偌大的洞府中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有好些锅碗瓢盆,还有好些被褥衣物,更多的都是些食材和药材,还有一个炼药的药炉……
兔妖惊讶这小小乾坤袋中竟能装下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