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之中,他听见了裴聿近在咫尺的呼吸声,缓慢又克制的、压抑着某种不愿告人的情绪。
裴聿不知用了什么香水,也可能是沐浴露的香气,刚才没发现,现在眼睛一闭,嗅觉敏感了起来,徐涓才发现他身上这么好闻,让他忍不住嗅了又嗅,有些沉迷。
但裴聿迟迟没动作。
就在徐涓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时候,忽然被人按住了脸。
裴聿的手劲有点大,可能是因为笨拙,拿捏不好力度。他的手指沿着徐涓的脸颊往下一滑,抓住了徐涓的下颌。
徐涓怀疑自己脸上都被捏出手印了,裴聿终于抛开犹豫,亲了他一口。
是很轻的触感,仿佛被羽毛擦了一下,痒痒的。
徐涓有点受不了,故意说:“你亲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到啊。”
“……”
裴聿只好又亲了他一下,这回更用力一些,裴聿刚贴上来,徐涓立刻反客为主,从椅子的背后绕到身前,从正面俯身,居高临下地吻住了裴聿。
这个姿势有点累,但能在心理上更好地满足徐涓。
他善于示弱,但更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不管爱还是被爱,他都只想当有主动权的那个。
裴聿明显想不到这么多,只招架他的热情就消耗了大半j-i,ng神。
徐涓却正是春风得意,j-i,ng力无穷,“你保存一下我的手机号吧。”他开始谋划以后的事了,“只有微信不方便,有急事还得靠电话。”
裴聿同意了,存了他的手机号。
在编辑保存的时候,徐涓不满于裴聿干巴巴的人名式备注,亲自给他做示范,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打出四个字:“宝贝聿聿”,并建议裴聿给他改成“宝贝徐徐”。
“……你幼稚死了。”裴聿不肯改,“被人看见太尴尬了。”
徐涓道:“哪里尴尬?情侣不都是这么r_ou_麻,那些动不动就亲亲老公、亲亲老婆的,也没见人家尴尬啊。”
“我们又没结婚。”裴聿固执己见。
徐涓无奈:“都什么年代了,谁说结婚才能叫老公?随便叫叫,开心就行呗。”
“你怎么那么随便?”裴聿又皱起了眉。
徐涓意识到自己真没法和他在思想上统一意见,因为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只好后退一步,举手投降:“哎,我开玩笑的,我这个人说话没把门的,你不要什么话都放在心上。”
他突然觉得有点累,还好他不打算和裴聿过一辈子,否则生活中肯定摩擦不断,他别想说服裴聿,裴聿要想说服他,更是痴人说梦。
但现在才刚开始,正是一段恋爱最美好的时候,徐涓对裴聿的发自肺腑的“热爱”能为他趟平一切,他只要能和裴聿在一起就特别开心,其他都不重要了。
“等会我送你吧。”徐涓说,“你们学校什么时候开学?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你放心,我不会把我们的关系到处讲,不会影响你,但我想有更多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可以么?”
“可以,但我很忙。”裴聿说。
“我知道,我早就听说了。据说你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连约会的时间都不给人家,把那女孩伤透了。你也会这样伤害我么,裴老师?”
“……”裴聿一哽,“我又不是故意的!”
“结果没差啊。”徐涓冲他微笑,“不过没关系,你不理我,我可以理你呀,你就忙你的,我在旁边看着不也一样么?”
“……”
他的花言巧语简直是整箱批发,裴聿被哄得服服帖帖,直到离开,他亲自开车把裴聿送走。
下车之前,两人在车里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裴聿走了,车门一关,徐涓伸了个懒腰,调头往回开,直奔侯世杰的酒局,然后又去夜店嗨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回家。
第十三章
如果要问,谈恋爱有什么好?
别人怎么回答徐涓不知道,他的答案是:被需求、被依赖的感觉很好。
恋爱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关系,不同于亲情和友情,它具有排他性,这种天然的排他性在j-i,ng神上给人一种超然的满足感:我是特别的、唯一的,我被我的爱人需要,除了我没人能满足他的需要。
徐涓最迷恋的就是这一点。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百分百乐观洒脱的人,能无限接近乐观的只有两种:一,无知者无忧虑。二,看透自己、并接受了自己的人。
他觉得他是后者。
但他还没有完全地接受自己,人是一种善于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动物,俗称“不知足”,即使现在过得不错,也会在习惯成自然之后,觉得“不错”变成了平庸和枯燥,人永远喜欢更好的。
徐涓是一个典型。
有时他在夜店里胡闹了一宿,霓虹散去之后,迎着早霞往家走,在路上看见生机勃勃的人间百态,偶尔会冒出一丝自我怀疑:和他们相比,我好像是没意义的。
这种情绪不太多,但每次冒出来都让他不太好受,恍惚间有一种和社会脱节的孤独感。
但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小情人突然打电话或是发微信,作里作气地撒娇:“哥,昨晚你怎么没来呀?让人家白等一宿”,他就会立刻恢复正常,三魂七魄全部归位,又融入眼前的社会了。
所以说,谈恋爱多好。
恋爱能填补他的空虚寂寞冷,让他和这个世界友好交流,永远享受生活的愉快。
会有不愉快吗?别人会有,徐涓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