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好意文琪心领了,只是现在是多事之秋,不能再生事端,先解决分粮为好。”
高靖廷默然,好半天方叹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诸事尽委屈你,反显得我无能了……”
听出了高靖廷话语中隐含的抱怨,罗文琪不觉微笑起来,威震边关的大将军私下里居然这般孩子气,回忆起初见时的傲慢与狂妄,越发忍俊不禁。
对敌人冷酷无情斩尽杀绝,对朋友披肝沥胆掏心挖肺,这就是高靖廷一向行事作风。
两样态度自己都经历过了,可谓难得荣幸……
身后半天无声,高靖廷奇怪地转过头,忽见罗文琪似笑非笑,丰姿秀逸,雅俊绝伦,清澈的眸中倒映着点点星光,光华流转,奇妙神秘,不禁看呆了。
心怦怦乱跳,人晕晕陶陶,喜乐难言,只盼就这么走下去,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可惜天不从人愿,感觉只一会儿功夫,已到了都护府。
高靖廷直到此时才想起,两人一马双骑进城,状甚亲密,若让来往的将士们瞧见,非传出流言蜚语不可。自己倒还罢了,罗文琪本已是非多多,再加一条,怎能受得起?
罗文琪扶着高靖廷下马,见他神色怔忡,心念一转,便已了然,淡淡一笑:“大将军放心,就算别人说起,也是文琪行止不端,断不会影响大将军的c,ao守。”
高靖廷一怔,眼前人居然会错了意。难道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那样的小人,只为名誉利益着想不成?
罗文琪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强忍的笑意在腹中翻滚,高靖廷那副受了冤枉却又无法解释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脸上向来凌厉冷峻的线条化作了春天的风丝……
再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所有的烦恼与忧伤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你竟敢捉弄我……”高靖廷立时恍然,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不敢,末将也是为了大将军的名声考虑。若是大将军责怪,日后末将定当遵守礼节,断不会再玩笑了……”
明明满脸促狭,嘴里还说得一本正经,弄得高靖廷哭笑不得。罗文琪口角锋利,心思敏锐,假如当真有心要斗智,整个边关大概找不出对手来。
“好好,今日才算领教龙骧将军的厉害,高某甘拜下风,认输便是……”
正自说笑,突然被一声怒吼打断了:“死小子,生着病还到处乱跑,不要命了?看来根本没拿你老舅的话当回事。下回你再有难,我绝对不管,否则我就是猪!”
桑赤松气得脸红脖子粗,跳到台阶上,挥舞着手乱嚷。
两人相视一笑,老头儿每次都发一样的誓,也不知当了几回猪了。
“老将军您别生气,赶快先替大将军诊治一下,都怪文琪不好,下手太重,怕是打伤了大将军……”
“啊?你们打架了?我的妈呀……”
桑赤松立刻忘了刚才的誓言,拽过高靖廷又看又摸又捏,的诊越是惊奇,又搭了半天的脉,忽然仰天大笑:“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罗文琪脸一热:“老将军别说笑了,大将军为了鼓励我振作才动的手。我一时不慎,重打了十几拳,是不是打伤了哪里?要不要紧?”
听到他如此关怀焦虑,高靖廷心忽悠一下,便飞上了九天,飘荡荡落不下来……
桑赤松喜滋滋道:“真是没想到,靖廷原来火毒未清,积在心脉,稍有不慎便会发作,十分麻烦。谁知无意中被你一顿暴打,竟将火毒从心脉驱出,吐出热血,不妨事了,再服些药便可康复。”
罗文琪暗叫惭愧,这才放了心。
“你又救了我一次,让我怎么谢你……”不知怎的,高靖廷声音微有一丝颤。
桑赤松怒目而视:“早知道这个法子可治火毒,我先痛打你,你实在欠教训……”
一转头,对罗文琪换上了笑脸,“罗将军,我家靖廷一遇到你,运气就好得不得了。被你打了都能治病,莫非你是靖廷命中注定的幸运星不成?”
第九章
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让两人全怔住了,气氛变得微妙而尴尬。
“老将军过奖,天色不早,请大将军早点休息,文琪告退。”巧妙而不露痕迹地避开了话题,罗文琪牵了马,转身走了。
高靖廷凝视着那潇洒翩翩的背影,心头也不知是喜是忧,满怀怅然,若有所失。
“人都走了,你还盯着发什么呆?”桑赤松饶到外甥面前,伸手晃晃,“不会给打傻了吧?”
“不懂就别乱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高靖廷一听便暴跳如雷,火发到一半,却又突然哑了,一声长叹,掉头进屋。
“莫名其妙,我老头子哪点对不住你?没事拿我当出气筒,我找谁发火去?上辈子又没欠了你,照顾你这么多年,动不动给呼来喝去的,我容易吗我?”桑赤松抱怨得自己都快感动了。
一路跟进内堂,看着外甥苍白疲倦的脸色,忍不住又劝道:“你病才有起色,不要太劳累,先休息吧,我给你熬药去。”
“不,我还有事,你让旗牌官传沙近勇速来见我。”高靖廷强自撑住疼痛不已的身体,无论如何先要解决分粮大事,才能安心。
桑赤松深知外甥的脾气,不敢再说,出来找人。
刚踏出房门,忽见半空骤然腾起一片红光,惊呼声此起彼伏,“走水啦,走水啦……”
高靖廷闻声而出,只望了一眼,顿时一股寒气传遍了全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