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一眼看到殿宇的右手边有一方高台,台上竖着一面镜子,镜子上罩着一块布,此时此刻看不清镜面。
大殿的尽头站着一个人,那人正等着他。
那人身披黑袍,衣角缀着火焰纹样的金线,华贵而稳重。他负手而立,衣袍翻滚如浪,衬得他更为高大肃穆,气势逼人。
面对这样的人,安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狼狈的血迹与胸口霍霍通风的洞,顿时自惭形秽起来。
这么高贵的人,自己这副样子来觐见,实在太失礼了。
只见那人将手从背后抽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卷轴,他低头看着那卷轴,说道:“今日本该有三千七百五十三个亡魂前来报道。”
他的声音清冷,听在耳朵里,像玉石在鸣响。
那人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安乐,说:“可只来了你一个。”他顿了顿,又说,“甚至,你的姓名还不在名册上。”
那人在说什么,安乐其实没太关注,安乐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的面容上了。
那个时候,安乐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人真好看啊。
于是,这里——才是故事的开始。
第94章 姻缘线1
那人长身玉立,站在殿上宛如神祗,他望着手中的名册,眉头微蹙,似乎思考着眼下的情况。
安乐心想,啊,我让美人为难了。
说美人其实也不准确,那人身材高大,比安乐还高出一个头,但是安乐想,管他的,反正死都死了,他说是美人就是美人。
那人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一般,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安乐下意识挺直腰杆,下一刻,他立马想起自己死的时候浑身血污,乱七八糟,腰又软了下去。
胸口还被捅了个洞,看起来一定很丑。
安乐低下头,抬手擦擦脸上的血,恨不得缩成一团。
“让他上孽镜台。”那人说道。
旁边的y-in差立刻动起来,拽着安乐脖子上的铁链,牵着他去往大殿右侧的高台。
安乐被扯得往前一个趔趄,实在是狼狈不堪。他想维持自己最后的体面,站稳之后,主动往台子那边走。
他被推到高台上,望着那面罩着布的镜子,只见镜子上悬挂着几个字。
“孽镜台前无好人。”
y-in差将布拉开,露出光洁平整的镜面。
安乐抬眼望向那面镜子,镜子里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旁边的y-in差发出惊呼。
孽镜台上照出人一生的罪恶,孽镜台前无好人,反过来说好人的影像是不会出现在镜子上的。
安乐下意识扭头看向黑衣华冠的那人,那人也在望着他。
镜子里空洞的画面,让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安乐还想多看看美人的容颜,可是突然惊醒了。
他醒了之后,感觉浑身上下有千斤重,想抬起手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蒋鸣玉就在他身旁。
安乐看见蒋鸣玉的脸还有点错乱,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迷茫地眨眨眼。
蒋鸣玉见他醒来,不由分说抱起他。
安乐有点没懂眼下的情况,问:“这是哪里?”
“在家。”蒋鸣玉简短地说道,“但我们马上要走了。”
“去哪里?”安乐软塌塌地被蒋鸣玉抱在怀里,他想着说自己走,可完全动弹不得。
“去蒋家。”
安乐彻底懵了,哪个蒋家,是他想的那个吗?那不是在另外的城市吗?
“你中了蛊。”蒋鸣玉让安乐的头搁在自己的肩窝处,把他打横抱起,急匆匆地往外走,“由我来解会伤到你,还是去蒋家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又要麻烦蒋述怀和崔唤了。
这种公主抱的姿势让安乐非常不好意思,可他全身麻痹,没有立场扭扭捏捏。
提到中蛊,安乐想到一个人,一定是他下的蛊。
没有谁比来自苗疆的仙师更会使用蛊虫。
安乐又问:“君……”那个人不能再称作老师了,“君弈呢。”
蒋鸣玉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