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让他担心也好, 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儿也罢,温扬都能理解,可到底是不舒坦。
那种梗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的不舒坦。
当然了,现在这个不太要紧,最要紧的还是外公的身体。
温扬靠在窗户上,看外面一排排飞速掠过的树木和连成片的路灯。
又没忍住,摸出手机打开搜索,输入了“突发心脏病”。
结果自然是越看越心惊。
温扬干脆再一次摁息了屏幕,手机黑掉的一瞬间,微信又振动了两下。
可能是邵宁看他这么久没回又发来的,也可能是别的谁谁谁,毕竟再过三小时就是新年了,群发祝福的不少。
可无论是谁,温扬现在都不想管。
脑袋里和邵宁外公相处的画面一帧帧冒出来,虽然不多,却都真的很温暖。
温扬紧紧攥着袖口,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可下车付钱时候还是急了。
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儿,正巧这时候网络很差,扫了二维码转了两圈,都没弹出付款界面。
温扬干脆从钱包里摸出张一百丢给司机,急匆匆跳下车就往医院冲。
司机憨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哎小伙子,找钱!别慌,会没事的,新的一年了!”
温扬本身想回句“不用找了”,可在听见后面的话后,还是转身接过了零钱,绷着肩膀回了句“谢谢,新年快乐”。
这种时候,一点点来自陌生人的善意,也能奇迹般使人平静下来。
温扬再踏入医院大门的时候,虽然依然很急,却不像一路上那么慌张了。
邵宁的外公是那么好的人,会有神明保佑他。
他按着索引找到了在十一楼的心血管内科,电梯一出来,就看到了急救室门口,一道熟悉又略微陌生的身影。
是邵哥没错,可温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邵哥。
他坐在座椅上,身上还穿着他们今天去酒吧时候穿的那件很帅气的大衣,可整个人的j-i,ng气神都像是被抽空了,塌着肩膀,脑袋埋在交叠在一起的手心里。
温扬忽然就怔在原地,挪不动步子了。
直到邵宁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偏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温扬能明显感觉到邵宁眼底一闪而逝的讶异和仓皇。
扯了扯嘴角,温扬跑过去,坐在了邵宁的身边。
“小羊...”邵宁下意识张口就想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
“不用解释,”温扬打断了他,抬眸,认真看着邵宁的眼睛,“邵哥,不用真的每时每刻,都考虑我的感受,至少现在这种时候,我希望你可以自私一点儿。”
还有后半句没讲出来——也可以多依赖我一点儿。
邵宁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半晌,他抬手用力揉了把眼睛,把小朋友揽进了怀里,没再说话。
而温扬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拉过邵宁的手,拢在了自己手心。
没有什么时间,会比等在急救室门口的时候更难捱了。
好像每分每秒都被细化又延长,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凝视着头顶上的那盏红灯,空气静默得让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邵宁忽然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泛了哑,“在上个世界,外公就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那时候我在国外开会,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温扬下意识握紧了邵宁的手。
邵宁察觉到了,更用力地回握回去,接着说,“不过那是我三十岁那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提早了十二年。”
“不会,不会有事的,”温扬嗓子眼发紧,努力说出话来,却又如此干巴巴,“一定不会有事的。”
邵宁安抚地在小朋友手背上拍两下,继续说下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花熠在上个世界,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他也是在同一年离世的,也是突发心脏病,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我,但我在飞机上,没接到。”
“我那后来一直在想,”邵宁深吸了口气,“一直在想,如果那次我接到了那个电话,他及时被送去抢救了,是不是就能活下来,那他的死,间接来说,是不是我造成的?”
“你不能,不能这么想,”温扬握着邵宁的手开始发抖,他整个人都埋进了邵宁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不能怪你。”
“我知道,”邵宁在温扬的后背一下下轻轻拍着,换上了略显轻松的语气,“知道的,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毕竟他现在每天都能在我身边活蹦乱跳了。”
如果不是今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温扬出现的也太突然,邵宁是不会和他讲这些话的。
都过去了,那段最难捱的时候,他都挺过去了,靠着自己,也靠着那时候忽然认识的温小羊。
已经捱过去,就可以让它们尘封起来,再也不拿出来。
可今天到底是没忍住,没忍住在身边这个还尚且稚嫩又单薄的肩膀上,泄露出一点点脆弱。
“这个世界不一样,”温扬吸了吸鼻子,说得认真,“在原来世界离世的人,在这里都会重新相遇,原来的世界不圆满,这个世界就会圆满,所以,外公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邵宁把头埋进了温扬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我相信。”
两人就这样抱了不知多久,邵宁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一些,他后知后觉从温扬刚刚那句话里,品出另一层东西。
“小羊,”邵宁稍往后退了点儿,低头与温扬对视,“你刚说,在原来世界离世的人,在这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