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汀栖点点头,往后看了一眼,“你现在还跑社会新闻的外勤?”
“是台里今年刚分进来的新人,刚开始需要带一下。”孟羡舒关上手中的平板,仍旧没往那边看,“段老爷子身体还好么?”
棣花电视台前两年做过一个本市杰出贡献者的人物专访纪录片,负责采访段老爷子的记者就是孟羡舒。
“挺好的。”段汀栖笑了下,重新发动车,“先走一步了,孟记者。”
“好的。”孟羡舒颔首。
余棠的视线迟迟从孟羡舒脸上收回,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汀栖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分神,手搭在方向盘上随口说了句:“这个记者,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如果有特殊需要的话,你们也可以去找她。”
余棠顿时瞧了她一眼,没搭腔。
她总感觉段汀栖这个人有点儿年纪轻轻就成j-i,ng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每次无意打岔却都打的刚刚好的傻白甜。
换句话说,这个人极具察言观色和转换话题的能力,用江鲤的话术来形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心机狗。
心机狗平时看着还人模人样的,斯斯文文地将车到家停好后,从后座取下三个水果袋子,将一个自然而然地挂到了余棠手上。
余棠低头一看,是一袋枇杷:“?”
“你从爷爷那儿拿回来了吗?”她抬头问。
“……”段汀栖顿时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按下电梯,“下午回公司的路上顺手买的,我看你今天还挺喜欢吃的,所以买橘子和葡萄的时候刚好捎了一些,多吃水果挺好的——但你总得自己提吧。”
多吃水果是挺好的,但是,余棠眨眨眼:“我……”
“别说你不喜欢吃,早上买的一袋你吃了半袋。”
余棠顿时半靠着电梯,顺势抬手盖住了半张脸,低头笑了半会儿,“行吧,我确实挺喜欢的——谢谢啊。”
段汀栖没搭这腔道谢,当先走出电梯:“开门。”
余棠依言取出钥匙,边开门边说:“今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后面会再查一下。只是公众曝光那边,这件事情肯定是减小水花的压下来比较好,所以我建议你不用再去报案了,行——嗯?”
“怎么了?”段汀栖上前一步,也往屋内看了眼,随即不怎么意外地喊了声:“林姨。”
林姨一直以来都喜欢在没事儿的时候,就过来给段汀栖做做饭和收拾东西,所以是有这里房子钥匙的,只是余棠还从来没碰到过,所以一时间有点儿意外。她反应过来后,也随着段汀栖喊了声“林姨”。
林姨今晚是闲着没事儿,所以又零零碎碎打包了一大堆各色的食材,来给段汀栖日常填充冰箱的。只是她本来以为段汀栖又没个分寸地加班加到了这个时辰,想等她回来顺嘴说道两句的,没成想——这两个人竟然是一块儿回来的。
那这里面可深究的门道就多了去了,比如这两个人现在并不是在搞面子工程。而是下午分别处理完事情,还相约着一起在外面吃了个饭,约了约会什么的。
林姨越想越开心,甚至有点喜上眉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副准备抬脚就走,分秒都不打扰两人二人世界的样子:“这么晚了,一起回来了就好。我给你们冰箱添了点儿东西,大部分都处理过了,吃的时候过过锅就行了。平时吃饭一定要少将就,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互相多体贴体贴。”
“……”余棠顿时觉着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脸色奇异地张了张口……段汀栖却在这时轻轻攥了下她手腕,偏头问林姨:“您开车了吗?”
“开了开了,也不用送了,你们早点儿睡吧,早点……休息,嗯。”林姨话音还没落就走进了电梯里,好像生怕段汀栖非要来送一样,尾音还是欢快的。
余棠:“……”
哪怕她是个木奉槌,也感受到林姨这番反应和话里话外的诡异了。
所以在段汀栖松开她的手腕,低头换鞋后,余棠有些微妙地端详了她一遍:“你以前原来这么让人c,ao心啊。”
“……”段汀栖换好鞋瞟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进了客厅接水喝:“长辈不大多都是这样的。”
只是她喝了两口后,忽然摩挲着杯子,转头看向余棠说:“老年人的幸福阈值其实挺高的,尤其上了年纪之后,真正上心的事情就没有几件。老头年轻时爱闯荡,什么事都见过,林姨照顾了他很多年,脾性也被染得差不了多少。所以我其实……平时也不知道怎么讨他们开心,怪难的。”
余棠顿了顿,她其实没想到段汀栖是会这样在意长辈感受的人,但却听懂她的意思了。
老年人孤独,是一件大家都知道,也常常被挂在各种文章上来回呻/吟的事情。什么常回家看看,陪老人吃顿饭,帮老人刷个碗之类的,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养老算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之一。
你有时候可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陪他们吃饭了,还一起相顾无言地看了几集电视,最后告别时互相叮嘱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但这是一种无效的陪伴。老人心里什么都没有得到,可能还会愧疚于占用了你宝贵的休息放松时间。
想真正做到平衡确实挺难的,比起任务式的陪伴,两边都很累,长辈可能更希望看到你能过成他们期望的样子。所以会衍变为催婚,再比如……催生孩子。
可是即便这样,余棠也并不觉着段汀栖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