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闪成一片的灯红酒绿中弥漫着一层s-hi雾。段汀栖把每一家营业场所都扫了一遍,如果余棠的母亲以前真的曾经待过这里,那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必然都有过叶巍的影子。
“不喝酒了怎么样?”段汀栖摇摇背上的人,偏头找了一圈儿,“我给你买个香喷喷的烤地瓜拿着。”她摇完又说:“买两个。”
余棠本来也不是想喝酒,她是对酒不怎么感冒的一类人,闻言也看向不远处飘出香气的小烤摊儿,心里竟然生出点绵长的期待:“那就买两个,我负责剥,你负责吃。”
段汀栖兜着她乐出声:“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记仇的。”
谁知她话音刚落,一辆屁股都掉完了漆的破车忽然往路口一停,很没素质地撞掉了小摊的半边伞。
车窗降下后,叼着烟的司机转头一眯眼:“老头,借五百块钱。”
段汀栖:“……”
这是一辆套牌的黑车,司机一看就不是什么文明人,口音倒是沾点儿外地的腔调,不知道是哪个村儿跑出来的流氓“交换生”。
夜晚风大,没了半边伞,摊上的一些小东西立马被吹得满地滚,冷风让人也瞬间冻得哆嗦起来,一小盆火炭忽明忽灭。
烤红薯的老大爷七十来岁的样子,比段老爷子年轻不了几岁,手忙脚乱地撑住半边伞后,喘着冷气问:“你是哪儿……”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妈个x,借完钱就你干你的,我走我的,你认识我干什么?”司机一点都不在乎被认脸,嚣张地喷了口烟,在云雾缭绕里放狠话,“多嘴多舌的人,都容易混不下去。”
虽然车站附近一直是相对混乱的地区,但小段总大概还从来没直面过这种程度的大言不惭,有些震惊地偏头:“现在的流氓二流子都这么s_ao里s_ao气吗?”
余棠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去前面路口吧。”
她嘴上说话,眼睛一直望着前面的小烤摊儿,在司机夹着烟探出车窗的时候,手上轻轻一动,弹出一颗小石子,呲灭了燎到老大爷鼻尖上的火星。
司机眼前忽然有风和雪粒一闪,愣了愣,皱眉看了眼手中的烟后,晦气地扔到了一边,自己探出半个身子,狠狠从老大爷盒子里的五百块上一把抓过,然后踩着油门轰走了。
段汀栖特意绕了两条街,才等在了一个路口。
刚才的司机大喇喇开着大灯闪了闪,看清是两个女人后,踩刹车的脚慢慢踏了下去,叼着烟眯眼问:“去哪儿?”
“崴脚了,去医院。”段汀栖好像有些累地把余棠放下地,伸手去拉车门。
司机特意从两个人脸上滑了一圈,才吞云吐雾地说:“二百。”
段汀栖竟然没讲价,纡尊降贵地拉好车门后,才似笑非笑地说:“二百块可不够我的出场费。”
余棠也同时淡淡往车里各个位置角落都扫了一遍,倒是没见别的东西,就驾驶座最顺手的匣兜里似乎c-h-a着一把刀。
盯着后视镜的司机眼皮儿骤然一跳,猛地转头:“说什么?你们是……”
“是你奶奶。”这种时候,段汀栖竟然破天荒地c-h-a了一句江家草鱼的台词。
“……”余棠顿时诡异地偏头,看了她好几眼。
司机眼角的蜈蚣疤也轻轻一狞,手慢慢摸到了刀柄:“两个女人,也敢找老子的晦气?”他骤然一拧身,手中的刀吓唬似的刺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在两个人面前直晃:“滚你妈的,知道我是……”
“你是你奶奶的孙子。”段汀栖又迷之打断他,还凉凉垂眼一挑眉,“一把削水果的,你唬谁呢?”
司机试探性的虚张声势终于停下,换成非常谨慎地缩紧绷背,手中的刀口也慢慢转了个向,一副行家防御的样子低声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余棠淡淡一扫刀尖:“果然是走马帮的人。”
老车站附近都是走马帮的传统地盘,红樽花事虽然被端巢了,但不影响一帮流氓痞子继续在周围作威作福。换过来不是走马帮的人,在那个地方也不敢这么嚣张,流氓都是最爱划分地盘的。
司机脸色骤然一变,防御的姿势更甚,一字一句地咬牙:“原来是道上的朋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他可能得罪的人多了,自己都不知道来寻仇的可能是谁,而通常情况下,遇到的行家里手姿态越淡然,就说明越难对付,让人心里无端没底和紧张——
余棠可能在坏心眼方面是熟练工,迟迟不利索地动手,把人的j-i,ng神绷够了才怪客气礼貌地说:“我不跟流氓做朋友。”
司机终于又紧绷又愤怒,一下就抬手刺了过来。
余棠还没动,段汀栖竟然又攥住她说:“你别来,让我表现。”
余棠:“……”
她说的表现是手上忽然灵活地一勾,司机面前的椅背骤然送塌,整个人也随之一趔趄,手上的刀失了准头,一把就扎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余棠默默偏头,有点没眼看。
“——c,ao!”司机额头青筋一爆,竟然对自己怪舍得的,眨眼间就咬紧了牙一抽,又自以为快地狠狠地一刀划出。
段汀栖这才抬手一架一按,那把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诡异灵巧地拐了个弯儿,扎向了司机另一条大腿,两个窟窿顿时应声而成,一左一右,分外对称。
司机拿刀的手终于微微颤了一下,眼里凶狠恼怒的神色也变了。他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地才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