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汀栖今天大大小小开了三个会,批了数份“不可行报告”,中午忙得只喝了半碗排骨汤。下午又不得不陪那个半根毛都不肯拔,只想当中间商赚差价的胖光头闲扯了半天,除此之外——还莫名接盘了一堆从天而降到头上的索赔。
心累,非常心累。
所以这会儿站在车前接受到零星的来往同事注目时,她觉得自己下班后特意换的这身衣服,充其量也只是解放了r_ou_/体,并没能解放心灵……
心灵充满社畜情绪的段总注视了好一会儿余棠那张诚恳的脸,终于纡尊降贵地把自己塞上了车。
“辛苦了。”余棠温温静静地偏头看了她一眼,通透地没再多聒噪,只是把真用兜里最后几块钱买的一杯柠檬水递了过去,问道:“这会儿要去吃饭还是直接回去?”
这人暂时替她赔钱的“涌泉”之恩,确实只能“杯水”相报。
段汀栖低头看着那杯柠檬水顿了顿,把还要带回去加班审改的报告扔到了一边,“直接回吧,刚才点过外卖了。”
余棠轻嗯了一声,平稳地将车滑了出去。
路上的交通压力这会儿小了许多,段汀栖刚半阖眼抱着柠檬水喝了两口,鼻翼忽然轻轻动了动,余光瞥了眼余棠放在方向盘上缠着纱布的手。
“你这手,”段汀栖只看了一眼,就转向余棠的脸,“哪个路边摊儿弄的?”
余棠:“……”她自己开的路边摊。
不过确实手艺不佳,好像这会儿血还没凝住,已经从缠的不算薄的纱布里透了出来。
看余棠一副没多么上心的样子,段汀栖收回视线,喝了口水,“顺路去前面的二院吧。”
余棠:“不……”
“确实很顺路,而且我付钱。”大概是执行力很强的人,段汀栖这么半决策地说着就点开了导航,随即又闭眼靠上了椅背,“老头儿的降压药快吃完了,正好也顺路过去取一下。”
余棠:“……”向被包养势力低头。
而刚才被称为老头儿的人,是段汀栖的爷爷,至于段汀栖的所有亲人,据余棠了解,应该也就只剩下这一位了。
余棠自然见过段老爷子一次,老爷子七十五岁上下,年轻时非常厉害,是最早下海创业的那批人,老了也能够急流勇退,及时放权,并有自己清晰的想法,并没有把产业交给段汀栖,而是选择了职业经理人。
想来段汀栖应该虽然也并不怎么愿意接手老头儿的公司,但爷孙俩儿中间大概还是有一些什么的,比如老爷子前脚刚催了什么东西,段汀栖后脚就跑出来自己买了房,入了职,还给老头儿请了全天候的阿姨代为照看。
只是依棣花现在的房价,她买的房是一次性全款交付还是每月要还贷,余棠好克制地忍住了没有问。
问了也白问系列,她就算思想飘了有想法,实际上也不可能做得起贡献。
只是段老爷子本人,真的是在短暂接触后非常讨人喜欢的老头儿,至少余棠很喜欢,所以她在跟段汀栖领证后吃的那顿家常饭非常顺利。
想到老爷子,余棠不知道联想起了什么,在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向段汀栖,却发现她眼睛是闭着的,托着柠檬水的手非常放松,已经安安静静睡着了。而刚才扔到一边的文件袋侧滑到了脚底下。
……
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光鲜的人确实往往更努力。
只是实际光鲜还是脸面光鲜就不好说了,有些社会j-i,ng英的家底儿其实都没放在别处,而是全穿在身上了,可支配收入叮当作响,有时候无限趋近于零,甚至能跟余棠媲媲美。
绿灯亮起的前一秒,余棠手腕非常轻巧地从段汀栖手上取出了那杯柠檬水,收回视线将车开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车在棣花市第二人民医院停下,段汀栖没等余棠出声,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径直将余棠带向了急诊大楼,脚步看起来还很熟。
所以这个人,好像对外界的感官有超出寻常人的敏锐。比如刚刚能够在狭小空间里闻到余棠手上的血气,车停下的同时也能够自然醒过来,甚至在余棠方才已经刻意拿捏了动作去取柠檬水杯的时候,她也竟然还是感知到地轻轻动了一下。
段汀栖的脚步已经穿过了门诊部,好像还在认识的人的放行下拐向了一处急诊科的值班室。
余棠安静地跟着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片刻后,段汀栖停脚在一扇半玻璃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紧接着就十分自助地推开了门,动作之熟练,就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值班室里也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腿上半搭了一条小毛毯,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慢慢翻看,抬眼看到段汀栖时,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未语先笑,靠着椅背问:“你怎么过来了?”
余棠只好也跟着踏了进去,第一时间看过这位医生的胸牌,上面简单写着:主治医生,林西陵。
林西陵看到余棠时也非常意外,目光问询地转向段汀栖:“嗯?”
于是段汀栖随手放下包,指了下余棠的手说:“来找你走后门儿看诊的。”
林西陵视力尚佳,自然已经扫到余棠的手了,只是直接被段汀栖带到她面前的人?看诊?这从来没有过。
所以这个情况……是?
段汀栖只好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林西陵,主治医生。”她这是介绍给余棠的,紧接着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