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示自己松下一口气,谨慎地确认了门上的锁没问题时,肩松下来推开了门。谁知刚推开一条细线……屋内竟然是有灯的!
圆脸整双腿有片刻的绵软,与此同时,面前不敢推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柄他平时用来挠后背的木爪陡然伸到衣领上,将他囫囵趔趄地勾了进去。
这就算了,他竟然还似乎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轻轻的笑声。
是个女人!
圆脸浑身一激灵,站稳之后,一双细眼睛紧张又僵硬地打量着屋中央桌子旁静静坐着的余棠。
从古至今,高手独挑一个门派的传言数不胜数,越是势弱的人通常越不容人掉以轻心。但余棠看着真的太斯文了,一张脸白白净净,竟然还是带桃花的面向,眼睛柔和得很,望过来时无端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情。
这样的一个人……让圆脸由不得猜疑起她从方才到现在都只是在故弄玄虚。因为他没见过这个人,所以也想不出对方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若当真是寻仇的人,没必要坐在屋里安安静静等他,刚才在巷子里就可以出手了。
余棠这半天也在同时端详他,可是这个圆脸——好像并不认识她的样子。
那么悬崖上的一飞刀,到底是怎么回事?巧合吗?
“门关上吧,过来坐。”
桌旁的女人动了,声音出乎寻常的柔和,甚至站起身在不大的屋中央空地溜达时,手上还颠来覆去地洗着一副牌。这副牌是澳门赌场独有的老千牌,以背面繁复的花纹来做标记,是余棠在圆脸的床边随手拿的,还很新。
圆脸看到她玩儿牌的手时就忽然不敢妄动了,尽量不露怯地低声问:“朋友看起来不像是条子,敢问是哪一路混的?”
余棠客客气气地冲他一笑,“不好意思,我是正经人,不混。”
“……”圆脸一噎,顿时有几分恼怒,这是在讽刺他?他又沉声报出门派,试图让对方有所顾忌,“我是走脚帮门下的人,我们派几百年前也是正儿八经的武林大帮,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头上的。”
“是吗?”余棠忽然用手上的牌轻轻一挑桌案上的香灰,避过菩萨像,在圆脸墙上敬着的祖师爷画像上抹了抹,三两下就把墙上这位抹成了个大花脸,十分放肆地说:“可我听说走脚帮从明朝的时候就恶贯满盈,遗臭万年了,甚至一度人人遇而诛之,如同过街老鼠,好像不是你说的……什么名门大帮?”
“你……别逼我动手!”圆脸脸色一狞。
“你敢吗?”余棠轻轻一挑眉,余光扫向圆脸粗大的脚踝,“我再给你扫个盲吧,走脚帮兴起于北宋,开帮师祖曾盗了少林寺一门轻功脚法,练的是千里无踪的功夫,是一度兴旺过,但后来无恶不作,逐渐没落。可门下正宗弟子都是有几分传承和自持的,虽然资质不怎么样,可功夫不至于会传歪。”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正宗的走脚帮功夫绝不可能练出这种畸形古怪的脚腿,你这种速成班出来的高仿也敢如此高调。”余棠毫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看似随意地在屋内踱着步,姿态非常自然。
虽然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但圆脸所有的底都被兜完了,只得压着最后一点脾气问:“那请问你突然私闯我这里又有何贵干?若是有事要问的话,可以好好说话,我也可以配合。”
“是吗,那感情好,”余棠的声音似乎带了点笑意,指腹在牌身一碾,直白地说:“我是来问钱的,三十万,你配合吗?”
圆脸神色忽然一变,“你说什么……”
“不用不承认。”
耳边忽然有尖啸的风声呼过,圆脸还没来得及收声,眼前就有一小撮油腻的头发飘然落地,同时耳廓火辣辣的疼。
飞过来的竟然是一张牌!
“再,说,一,次,坐下。”余棠一字一顿。
圆脸看向余棠手的视线立马就惊悸了几分,再不敢妄动地遵从了她的话,在桌边的小木椅上坐下了身。
在单打独斗的时候,高手往往只需要一亮招,彼此心中就有数了,多余的话其实没有必要。
但圆脸看她实在不像是泥里混的人,所以尽量试图弄清这件事,“这位姑娘,请问你跟程家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帮他们要钱?”
“没关系。”余棠大大方方地说。
圆脸一气噎,那这是什么情况,夜路走多了所以被他碰上古代那些管闲事儿的了吗?!
他好声好气道:“那你……”
“可我们家的祖训是——忙则练练筋骨,闲则管管闲事,凑巧我最近又忙又闲,碰上这档子事儿了就来凑个热闹。”余棠又是客气一笑,但眼神却倏地冷了几分,“我听说有人不仅当街骗人钱,还暗示别人去杀人。”
“哪儿有这回事?”圆脸立马大声否认,“我跟他们说的哪里不对?政府根本就是想借政策赶他们这些底层没有价值的废物离开棣花,所以他们那事儿不闹大谁会管?不用点极端的手段谁会看一眼他们的死活?”
“感情你还是个出主意、做好事的?”余棠眼皮儿一垂,眼里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媒体都没声儿这不正常吧?这代表肯定是有人背后帮了他们,不管过程是怎么着,他们的问题起码确实得到了解决,这才叫因祸得福,牺牲一个人,换一家子的出路。”
圆脸说得振振有词,也不装点自己了,“我虽然平时不是什么好人,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