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颔首:“正是。将军派我与二位商议要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首领还摸不着头脑,但北战王的凶名他是听说过的,这位杀神他是决计打不过的,下意识瞧了二弟一眼,就他面色凝重,他便咳了一声,屏退守卫,一脸正色带谢陵去了书房。
自报家门后,两人对谢陵客气许多。虽说北战王凶名赫赫,名声并不怎么好听,但北地不少百姓畏惧他的同时又敬佩他,毕竟这些年都是他以一人之力抵抗北狄守住雁州,才有了肃州的太平。
一路过来,谢陵观察他们并不是贪恋权利借机生事之人,便将三皇子意欲投毒与萧止戈的计划都坦诚相告。
大首领听完就骂了一声,二首领到底是读书人,肚子弯弯绕绕多些:“我们怎么知道谢参将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你们可都是为朝廷效力的。”
谢陵道:“二首领不信,我便只有自己去寻人散布消息。这事与雁州原本并无干系,是将军不忍见近万百姓枉死。才派我来做一回说客。而且二位当真以为,大邺军队无能至此,连外头这些乌合之众都打不过?”
他这话就说得有些难听,大首领当即就不干了,脸色有些难看。倒是二首领更为平静一些,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这些日子也一直在为这发愁。
“申屠将军宅心仁厚,又怜悯军中将士,不忍让将士屠戮父老乡亲,才一直按兵未动,不是不敢战,也不是不能战。”谢陵继续道:“若是等三皇子带兵赶到,亲自下了命令,他便是不想战也得战,届时康永县沦陷,将死伤无数。也有违二位首领的初衷吧?”
二首领脸色变化半晌,不得不承认:“谢参将说得是。但若是我们同意和谈,就能保住这些父老乡亲吗?他们都是实在被逼得没了活路,才来投奔我们兄弟。”
谢陵道:“若是二位愿意配合计划行动,将军会为这些百姓争取活路。”
大首领这会儿终于听明白他们的意思,见弟弟还在犹豫,他一咬牙道:“我们兄弟俩无亲无故,一条命没了就没了,却不能连累父老乡亲。”
二首领见他表态,也点头:“我们愿意配合。但求谢参将不要食言。”
他们二人这般不畏死的作态,倒是让谢陵高看了几分,他这才将临行前萧止戈给的信物和身份文书交给他们,交代道:“一切依计划行事。二位先安排道士乞儿尽快散布‘三皇子投毒’的消息,之后再安排白丁军中人去寻申屠将军投诚和谈……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再用新的身份文书从并州到西蜣边境,届时会有人接应你们,送你们去梁州避难。”
萧止戈做了两手打算,如今二人愿意配合,便是最好的结果。
谢陵交代完后,天色已黑。三皇子一行随时可能回到,他不宜在肃州久留,又让人给申屠胥送了一封口信后,悄无声息趁夜赶回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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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志得意满地带着军队到达肃州时,申屠胥亲自带人来迎接。
他满脸亲切地将人扶起来,口称申屠将军,态度十分亲和客气。申屠胥打量着他的模样,实在不愿意相信谢陵所说的投毒之计会是三皇子提出来的。
将三皇子一干人等迎入府中,众人简略寒暄一番便开始说正事。三皇子高坐上首,端着一盏茶听众人发表意见,等一圈人说完了,他才沉稳地开口:“各位的想法都不错,不过我却有个更好的法子解决这次动乱。”
申屠胥看着他含笑的面孔,莫名一阵毛骨悚然。接下来,他就听着三皇子神色淡然地说出了投毒计策。
屋中其他将领神色不明,却谁也没有先反驳。申屠胥咬咬牙,犹豫几息,起身道:“殿下的计策颇妙……只是……”
三皇子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只是前日白丁军中有一名道士早就算出了殿下会用此计,如今不仅白丁军中,就连肃州百姓也大半都知晓了。若是依然用此计,怕是他们早有防范和应对……”
“不可能!”三皇子一愣,接着眯起眼,神色有几分y-in沉。这计策除了父皇和廖道长知道,其他人他从未透露过。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申屠胥继续劝说:“如今城中都已经传遍了,还有小儿编成了歌谣传唱,随便一打听便能知晓。”
三皇子重重坐回座位上,y-in恻恻道:“若是投毒不成,那便强攻好了,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这……”申屠胥神色又现犹疑,吞吞吐吐道:“可那白丁军的两个首领听闻殿下出兵的消息,已经望风而逃。昨晚白丁军才派人来向末将投诚,表示愿意归顺。”
三皇子:“……”
怒瞪着申屠胥,三皇子咬牙切齿道:“还有什么事,申屠将军不如一次性说完罢!”
这回申屠胥倒是答得飞快:“再无别事。”
投毒是不成了,打也打不起来。三皇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神情狰狞道:“我先写信回去,请父皇指示。这帮乱民敢造反,就算归顺了,也决不能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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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州。
谢陵赶回雁州后,先去将军府向萧止戈禀命情况。萧止戈听完便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接下来就看季大人的本事了。”
谢陵想到他最后一招,实在是压不住眉梢喜意:“将军这招真是高,若是能把这些百姓弄到雁州来,那是再好不过。”
雁州地广人稀,连年战事死伤无数,人口一直不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