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将军府此时已经空置,两万将士各去布防,一队人马留下迅速把控了将军府,萧止戈大马金刀坐在堂中,喝了一盏茶的功夫,豪强们才步行而至。
他们平常出行都是软轿马车,前呼后拥,何尝有如此狼狈步行的时候。又有谢陵在后面催促,那神态仿佛赶着一群牲畜,等他们赶到时各个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因先前拒不开城门,萧止戈对他们已经磨刀霍霍,此时态度自然也说不上多好,连坐都没让坐,便开始询问庆州城内情况以及何处兵力布防。
庆州城内,豪强护卫军占据西城门和南城门,此处为南城,多是豪强富户的宅邸。流民则把控北城,占据了东城门和北城门。中间以庆州长街为界限,两方各派人把守,虽目前已经没有大规模的争斗,但摩擦和小规模的打斗都不少。直至萧止戈到来之前,城内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城内护卫军有一万人?”
萧止戈眉头一挑,冷凝地看着他们:“侵占土地田宅,豢养私兵,拒不开城门……”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萧止戈声音一沉,神情肃杀看着他们。
有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敢辩驳,但也有人抵死不认账。石开仁昂首道:“王爷这就冤枉我们了,土地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签了契的,谈何侵占田宅?再说豢养私兵,若是没有这些私兵,庆州城早就被流民攻陷。我等不敢居功,却也不能俯首认罪!还请王爷明察!”
见石开仁开了口,其他人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附和。
萧止戈等他们说够了,方才一抬手,叫周鹤岚将早就备好的证据带上来。他此行就打着先杀豪强平民愤再怀柔收拢流民的主意,对这些豪强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周鹤岚在南方诸州郡来往已有些时日,又常与豪强地主打交道,这种时候,也最好搜集证据。
一箱证据被放在边上,谢陵随意捡起一份念道:“庆历十三年,石家长房二子石阡看上一农家女,欲为纳其为妾,农户女不从,石阡怒杀农家女父母,强占农家女……”
“庆历十四年,青黄不接之时,石家钱庄放印子钱,以‘羊羔息’计利。次年秋,百余户佃户无力偿还,土地被强占还息,又有相貌姣好的农家女被强行押走还债……”
多年来豪强地主横行,所做罪行罄竹难书。而势大的石家更是肆无忌惮,仗着官府都要看他脸色靠他供养,嚣张到了连遮掩都懒得的地步。但凡是石家人看上的田地、女人……他们便能光明正大的抢来。这些年不知多少佃户因此沦为石家敛财的人牲,又不知有多少良家女被石家人强抢入府。石家宅邸,富丽堂皇可比邺京禁宫,出行衣食,均不按制,奢华堪比公侯皇室。
萧止戈面色y-in沉将证据劈头盖脸扔在石开仁脸上,没有再给他辩驳的机会,冷声道:“石家一干人等,豢养私兵,侵占土地,滥杀无辜,强抢民女……视律法如无物,一干罪行罪无可恕。传本王令,即刻缉拿石家人,主犯明日腰斩于市,从犯斩首。其余家眷除被强抢之人外,均流放三千里。家产田亩全部查抄充盈国库。”
石开仁身体一抖,目眦欲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污蔑!我不服!”
他眼睛瞪得极大,眼珠在眼眶里转动,似想到了什么,飞快道:“我乃太子姻亲,女儿是太子良娣。你们谁敢杀我!我要见太子!”
萧止戈冷淡地看着他垂死挣扎,只吩咐道:“拖下去,明日在长街前行刑!”
纵是石开仁有千般计谋,此时也派不上用场。他怒瞪着眼被拖下去,吼声犹自不绝。其余豪强见三言两语间石家就落得个满门抄斩,胆子都要吓破了,俯首在地一个劲儿求饶。
萧止戈并不打算赶尽杀绝,睨了谢陵一眼。谢陵会意地上前安抚:“诸位不必担忧,王爷明察秋毫,不会放过一个作j,i,an犯科者,却也不会冤枉无辜。”
众豪强听他这么说更加胆寒了。能在这里的人,谁手上没犯点事?就算自己没犯事,家里也是有人犯了事沾了人命的。他们惴惴不安地瞧着萧止戈,仿佛正在等待他宣判死刑。
谢陵微微一笑,见震慑的目的达到了,又温和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王爷不是赶尽杀绝之人。眼下庆州生乱,百姓受流离之苦,王爷仁慈心挂百姓。诸位若是能将功抵过,也为时未晚。”
至于怎么个将功抵过之法,他却没有明说,但这里的都是人j-i,ng,哪有不明白的。
面面相觑半晌后,哭丧着脸齐齐道:“我等愿为王爷为庆州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抄完家,运回雁州叫喏喏数钱玩。
第76章
十月下旬时, 安长卿终于收到萧止戈送回来的家书。
彼时他的肚子又大了不少,甚至已经能感受到细微的胎动。胡是非再来给他诊脉时,迟疑着说, 他肚子里很可能是一对双胞胎。
他的肚子如今跟相同月份的孕妇差不多大, 但是胡是非却说肚子里有两个胎儿。安长卿有些担心,孩子太过瘦小孱弱,也许生下来后身体不会太好。倒是胡是非每隔上三日来把脉,最终确认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健康, 兴许个头会小些,但是并不孱弱。毕竟有鲛人族血脉。并不能同常人一般看待。
安长卿这才放了心。
他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将萧止戈送回来的家书打开来看。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