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事?”
“这孩子腿上穿的是鱼尾套,若是不及时取下来,怕是会伤到腿。”
安长卿一愣,顺着他手指去看那孩子,鱼尾套从腰间开始,紧紧裹住双腿,几乎看不到一点缝隙。再看那小女孩,一直紧紧咬着唇,虽然没有说话,嘴唇却已经咬得发了白。
“我的侍女会取这东西,公子若是不介意,可找个地方,先给这孩子把腿上的鱼尾套取了。”
安长卿沉吟片刻,想着自己带了护卫,这人却只带了个侍女,应该没什么危险。便点点头,就近进了方才的茶楼,叫小二给他们准备间厢房。
虽说这小女孩年纪不大,但到底是个女孩子,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取鱼尾套。
进了厢房,侍女果然抱起那孩子到了屏风后去给她取腿上的鱼尾套。安长卿则和年轻男子在外头喝茶等待。年轻男子非常善谈,主动报上了自己家门。
“鄙人姓薛,单名逸。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鄙姓安,名诺。”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被人主动搭讪,安长卿到底存了防备。
薛逸道:“我瞧安公子面生,你不是梁州人士吧?”
安长卿也没说自己是哪里人,只道:“是,来梁州有些事。”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侍女就抱着那小孩儿出来了,小孩儿身上裹着安长卿的外袍,脸蛋有点红。
侍女脸上没什么表情,向薛逸回禀道:“鱼尾套已经取下来了,没伤到腿,不过这是个男孩,不是女孩。”
安长卿面露诧异,下意识去看那小孩儿。这小孩儿长得十分好看,因为年纪小,有些雌雄莫辩的美,只是左边眼睛下面长了一大块红色鱼鳞状胎记,生生破坏了这份美。
小男孩忐忑地看着安长卿:“是他叫我扮成女孩子的,说这样看得人多。”
“他”自然指的是那个买他的大汉。
安长卿顿时了然,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牵起他的手,对薛逸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家中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今日多谢薛兄。”
薛逸笑了声:“不必客气,安兄慢走。我们有缘再会。”
安长卿朝他点头致意,便带着小男孩离开。
身后,薛逸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才转身离开。侍女霁雪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侧,低声道:“相爷,还不回去吗?常在昌已经带人回来了。”
薛逸,也就是薛无衣淡淡笑道:“是该回去了。常在昌回来了,北战王也该到了。”
霁雪道:“可要我去备马车?”
“先不急。”薛无衣摆摆手,忽然问道:“霁雪,你说这世上,会有两个不相干、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霁雪摇头道:“奴婢未曾见过。”
薛无衣沉吟片刻,道:“叫人去查查这个安诺的来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常在昌:西蜣的事我们得好好唠唠。
怂怂(不耐烦):唠个屁!赶紧打完,我还赶着回去圆房。
第56章
霁雪下去后, 薛无衣独自站在窗前沉思。
他此行秘密来梁州,就是料定以常在昌与北战王的关系, 必定会请北战王来梁州助阵。他亲自来, 是想借此与萧止戈谈一桩交易。
西蜣这些年偏居一隅,明面上看着还太平,但从先王殡天, 底下早就暗流涌动。
先王虽然子嗣单薄,只留下一个幼子。但是幼子母族釜阳王氏尚且繁盛,且一直不满他这个外人把持幼主,暗地里撩撺王太后干涉朝事;更有先王的几个兄弟子嗣繁盛,盼着幼主一朝早夭, 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宝座;朝堂之上党派分明,这些年他虽然掌握了一半, 但剩下的半数官员, 却各为其主。利益驱使之下,使得他的改革迟迟不能推行。
转眼十年过去,幼主已经长成半大少年,却在王太后和居心叵测之人的挑拨下, 日渐与他离心……
以西蜣目前的局势,若是再任由发展, 被压迫久了的西蜣族人, 迟早要生大患。他心中忧虑,多番权衡之下决定推行新法,然而与心腹商议出来的改革之法, 却到底缺钱又缺人,加上各方势力阻挠,迟迟不能推行。
一阵凉风袭来,薛无衣以拳抵唇,闷声咳了两下,又想起今日在梁州街市上意外遇见的年轻男子。
双手背在身后,薛无衣微微闭着眼,将脑海中的面容与收藏的画像细细比对——确实像,近乎是一模一样了。
只是安诺的脸庞要略圆一些,眼神气质也更温和。而画像中那人,虽然是一样的容貌,眼神却更为凌厉。
一个像皎皎明月,一个是灼灼烈阳。
薛无衣缓缓吐出口气,想着先王临终前对他另一嘱托——这是历代西蜣王传承下来的秘密。据说是第一任西蜣王薛常留下来的遗旨。薛常生前不知在何处藏了一批宝物。宝物有多少、藏在何地都无人知晓,他只在死前交给后嗣一幅画卷,叫他们一代代传下去,言若是有朝一日见到这画卷上的人,便将画卷交给他,告诉他,薛常欠的债,还了。
薛无衣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瓜葛,但先王却郑重告诉他:这是薛氏先祖欠下的债,子孙要帮着还。
然而西蜣建国至今已有数百年,就算要还债,这债主也早该作古,成了地下一抔黄土。
眼下正缺钱,薛无衣到底不是薛氏血脉,对于这还债之事并不看重,他看中的……是那副画卷后的一批宝物。
只是画卷他多番研究,却没有找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