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哦?你就不想知道我母亲和你父亲的事情?”
“没兴趣。”莫望这是真心话,“况且,我已经基本上猜到了。”
“哦,你没兴趣听,但我有兴趣讲。”念倒了两杯茶,“要喝茶么?”
“不。”莫望警惕得很。
“放心,没毒的。”念瞥了他一眼,把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
“不。”莫望坚持。
“随便吧。”念放下茶杯,摸着手上的毛毛虫疤痕,“你知道这个疤是怎么来的么?”
“这是真的疤?”莫望一直以为,这是他为了模仿父亲,而贴上去的。
“是母亲亲手弄上去的。”念手指在疤痕上打圈圈,“她说,这样可以让我更像父亲。”
莫望突然从念的语气里听出了点怨恨,他仔细地打量了念一下,发现他身上有更多与父亲相似的地方,如喉结旁边的一颗小痣和耳后的小胎记。这些都是念的母亲给他亲手弄上去的么?他的身上也有么?为什么这么做?
“无法理解么?”念问。
莫望顿了一下,老实回答,“没兴趣理解。”
念笑了,“真冷漠,你对着你们家顾也兮,不是这么冷漠的吧?”
“反正我有没有兴趣也不重要吧?你想说就赶紧说!”
“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喜欢上你父亲的?说起来好笑,只不过是因为那天她剪了头发,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但是父亲注意到了,并且称赞好看。我以前觉得这很浪漫,不过现在知道了父亲的身份,我想他当时不过是要博取毒匪女儿的好感,随口说的吧。”
“所以你是觉得你母亲被欺骗了感情,现在要来找我报仇的么?”
“呵,你觉得呢?”
“你把你的母亲就这么扔在家里自生自灭,想必其实也没那么在意她吧?”
念脸上突然出现得意的笑,“她现在怎样?”
“还活着。”
“活着比死难受呢?是吧?”
莫望有些好奇也有些在意,“她什么病?”
念敲了敲自己的脑子,“神经病。”
“神经病?”
“她一生致力于把自己的儿子打造成心心念念的死去了的爱人,不是神经病,还有其他解释吗?”
莫望突然好似理解两个人的实际关系了,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你们......但是那些药,我看很多并不是j-i,ng神药物。”
念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要治好她么?”
莫望懂了,张梨根本就没病,不过是念受不了母亲的执念了,于是谎称她生病,每天给她乱塞各种药物,导致她卧床不起,身体越来越差,现在几近死人。
“她做了什么?”莫望低声问。
“她做了什么?我想想。从小到大,别的小孩子去玩,去上学。我只能在家,学习怎么变成父亲。她把父亲的名字给了我,在我的身上重现父亲的伤疤,每日给我讲父亲的事情,让我模仿他的音容笑貌。如果做得不好,就会挨打。当然了,如果做得好,给的也不是我想要的奖励。有时候我会故意出错,因为我宁愿挨打。但我之前从未怨过,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你发现了我?”
“是,”念瞥了莫望一眼,“直到我发现了你,这是一个意外的发现。你可能不记得了,大约三年前,我在街边偶遇到了你。我第一眼就觉得,太像了,你实在是太像父亲了。我忍不住跟着你走了好几条街。你好像有些醉了,并没有发现我。之后我一直想着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那么像父亲,难道是轮回?那天之后,我天天忍不住回到那条街,为了再见你一次。也去那附近的店打探,终于打探到你住哪里了。”
“你去过我家?”莫望惊讶。
“嗯,我去的时候,你不在,爷爷奶奶也不在。我从阳台爬进去,看着里面的照片,我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母亲心里那个为了毒匪集团而英勇牺牲的英雄,那个一心一意待她的情郎,不过是个双面人。而且他早就有妻子有儿子,我们母子两不过是他在执行任务时候的一个意外产物。”
“所以你就开始怨恨了,怨恨你母亲的盲目,怨恨我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吧,但其实不太正确。”念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是莫望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去春游的合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念给偷走了。
“当时我看着你的家、你的卧室、你的衣服、你们的合照。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这一切原本可以是我的。”念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收起来了,脸色跟着外面的天一起y-in沉了下来,“我的爷爷奶奶、我的房间、我的衣服,还有我们的合照。同样都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我当了快二十年的替身,而你却可以有自己的人生?”
莫望哑口无言,他知道念说的是歪理,但知道了念的经历后,他可以理解念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怨恨。
“呵,你这眼神,是在可怜我么?”
莫望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故事讲完了么?”
“讲完了。”
“带我去见顾。”
“真是无情呢,”念懒洋洋地说,“哥哥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莫望语气很冷,“你想我说什么?”
念自嘲地笑了笑,“行吧,想见顾也兮,就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