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银从沙发上直起身来,望向他——他从这样稍稍松散的姿态换成稍微警惕的姿态,但是他的眼神和神情还是镇定宽和的:“我好久不回家,一见您,您又来帮我拆这个鹊桥,怎么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啊。”

傅凯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咳嗽了一两声后,强行正色道:“这次的事九处和防御局也接触了,调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那个林水程现在在跟你处对象,如果不是这次线人提起,我也不会注意到是他。这孩子我几年前见过一次,你们不合适,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

傅落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您还见过他——您什么时候见过他?”

傅凯说:“几年前你还在第八区啃泥巴的时候见过了!见过一面,这个……这个孩子j-i,ng神气不是很好,我也看过了,你们俩八字不太合,以后麻烦事还多着,而且我们家不能进这种搞科研的,你知道这些搞科研的都不太会来事,我们傅家的儿媳妇绝对不能是这种人。”

“哦,线人告诉您的。”傅落银笑了笑。“那还是挺有缘的,您提前好几年见过了儿媳妇,到时候大家看见了,也不至于生分,是不是?”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回傅凯没好意思直接说什么家世之类的话,只是拐弯抹角地劝他,甚至还扯出了八字来跟他掰扯。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这句话这么一说,傅凯脸都绿了。

父子俩提到这个话题,都有点犯忌讳。

有夏燃的事情在前,傅落银明显在这方面的话题上没什么好态度,隐隐都是随时可以翻脸的态度。

而傅凯虽说在家里在外边都是铁腕强权,但是家里只有这个小儿子从来没有镇住过;如今老了退下去,也慢慢地觉得对这个小儿子有所亏欠,到了该安享天伦之乐的日子,时常也会反省自己对待子女的态度,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强力镇压。

傅落银已经长大了,他这个小儿子如今站起来,比他这个将军要更加高大挺拔,会带给人隐隐的压迫感。

傅落银还是笑:“不过我得说,您这也想得太远了,我和我这对象处了两年,真正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半个月估计都没有,谈这些也太早,分不分的也太早了。他一个学生,家境不好,我还能多上心不成?谈着玩玩而已,他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要活,我也不好太拒绝他,就先这么处着,您别想太多。”

傅凯欲言又止,半晌后说:“你这个处着是打算处多久?”

傅落银模糊了一下重点:“再看吧。”

他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父亲,眼神里干干净净,毫无心虚之感。

父子俩一个拐弯抹角,一个缓兵之计,总之都没把心里兜底的话说出来。

只是这么一个试探过来,两边也都差不多推敲出了对面的意思,只是都不接招。

傅凯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夏……我听说他这次是回来了,说要好好学习考研?”

傅落银打断他:“爸。”

“这孩子的事呢,爸爸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年我那么做,的确是有点过激,说实话,夏家那孩子人不坏,只是差了点斗志和上进心,我当时是想着,把你放到第八区两年,你能长成一个男子汉,到时候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管,但是没想到那个孩子反而先走了。”

傅凯喝了一口茶,而后放下茶杯,直视他的眼睛:“落银,现在人回来了,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跟那孩子在一起吧。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一直没有个照顾你的,我也是……”

“爸。”傅落银微微加重了语气,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炸,心里燃起一种无名的焦躁和叛逆情绪,“过去那么久了不用再跟我提。我现在这个对象家里穷,但是他自己做量子分析,说实话也不缺我们家这点钱,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压根儿都不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他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怎么就配不上我们家了?”

傅凯瞪他:“你看你,还说不得几句了,几句话就急眼?被那个姓林的迷了眼睛?”

傅落银说:“不是为他这个事。我只是说他这个人没有任何问题。您也别跟我急眼。”

傅凯深吸了一口气:“两个月,两个月你跟他断干净,这事不能拖到过年。”

傅落银看傅凯一再坚持,嘴上依然坚持敷衍着:“再看吧。”

过年?

过年他直接把人往家里带,傅凯还能把林水程赶出去不成?

林水程那个样子,能讨他喜欢,也一定特别会讨长辈喜欢,傅落银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傅凯带着他们这一个圈子里长辈固有的思想,一时间不好矫正,不管怎么说,只有到时候直接把林水程带回来看看,说不定傅凯的态度就会软化。

他不介意如今在恋人的事情上与家人多妥协一点,但是他更不介意再来一次曾有的叛逆与反抗——从前他们就没管住过他,现在更不可能。

傅落银站起身来:“还有一件事,爸。”

傅凯抬头看他:“什么事?”

“哥当初那份档案是放在家里的吧,我希望您能可以拿出来给我看一看。”傅落银说,“封在警务处的那份我看过了,数据上有问题,审理逻辑上也有漏洞,这份文件是您亲手封的。”

傅凯又是好半天没说话。

傅落银站在他的书桌前,只看见傅凯手指有点发抖,他找了找他放在桌边的远视眼镜,拿起来,也不戴,只是找了块布慢慢擦:“这事别查了,到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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