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如同宋余杭见不得她哭一样,林厌也见不得她红眼睛。

大小姐素来高傲惯了,还不懂得怎么哄人,咬着牙,心想:明明是她做错了,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宋余杭这个大混蛋!

她想着想着就一拳砸了过去,打在肩胛骨上,没用多少力气,不痛不痒的。

宋余杭往后仰了一下,仍是乐呵呵地抱住了她,林厌整个人扑在了她身上。

“没关系,只要你能消气,打多少下都可以。”

“滚,皮糙r_ou_厚的,打你我手疼!”

林厌破口大骂,挣扎着,又被人抱紧。

宋余杭:“对了,还没问你,死的那个人是谁?”

林厌一怔,抵在她肩头嬉闹的手逐渐失了力道:“不知道,不是我找的,据冯建国说,是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女性,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没抢救过来也没人认尸,就……”

宋余杭抓着她手,安慰她。

“没事,这样的人想来也是命途多舛,说不定死后都没人上香,如今有坟有地,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林厌眼底微微有些怅然:“她和我差不多大。”

宋余杭知道这是话里有话,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那你想?”

林厌还是有些r_ou_疼,但想了想,咬牙。

“那枚戒指我不要了,送给她吧。”

也许那位没有名字的女性,一生都没有得到过别人的关爱与怜悯,更何况又替她做了替死鬼,林厌每每想来都有一丝歉意,又怎么忍心再去挖坟剖尸扰人清净呢。

表面看起来最愤世嫉俗的人,其实内心柔软得很。

宋余杭笑了笑,摸了摸她的棕色卷发。

“乖,我再攒攒钱,给你买新的。”

林厌冷哼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满:“那你那枚戒指怎么办?”

宋余杭抵着她额头蹭了又蹭:“小气鬼,早就没戴搁起来了。”

林厌唇角微微弯起了一丝弧度,又不想让她看的太明显,很快板起了脸。

“这还差不多。”

“你天天和我耳鬓厮磨的,什么时候见我戴过,嗯?”

摆明了是想她听她说几句好话。

宋余杭也笑,搂住她腰。

林厌把埋在自己胸前拱啊拱的脑袋推了起来,咬牙切齿:“我就想听你说不行吗?”

宋余杭声音含糊着:“行,床上说。”

林厌扯住她的短毛,微眯了眸子:“想、得、美,给我收拾东西去!”

宋余杭欲哭无泪:“厌厌,过几天去温哥华,妈她们也去,多不方便啊。”

“那我不管,老娘生气呢,这几天啊,你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待着吧啊。”

林厌说着,把人往后一推,从她怀里下来,拢好滑落到肩头的睡衣,穿着拖鞋端了杯红酒施施然走远了。

宋余杭伸手去捉,扑了个空,只好拿沙发垫子泄愤。

妈的,煮熟的厌厌飞了。

***

林厌尚未了的心愿,在云贵高原某个地图上都找不着的小村庄里。

她和宋余杭驱车数百公里,星夜兼程,下了高速又走省道,省道尽头是公路,再然后是坑洼不平的石子路,翻过几座山后,是一段黄泥巴土路,车也开不上去了。

两个人只好拿着东西下车步行,林厌看见山路上有背着柴捆的农夫,拿着一张照片走了过去问路。

“你好,有见过这家人吗?”

照片年成有些久了,彼时的刘志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穿着父亲破旧的蓝色布衫,瘦得跟麻杆一样。

旁边站着的是他的父亲母亲,他身前的凳子上坐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这满面愁容的一家人里展露了唯一一个笑容,正伸出手指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农夫琢磨半晌,猛地一拍脑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全是当地土话。

林厌没听懂,不过看懂了他手指的方向,微微点头致谢后往山上走去。

宋余杭拎着东西快步跟上她,腾出了一只手扶了她一把上坡。

“走哪边?累不累?”

一下子抛出两个问题来,林厌摇头,微微有些气喘。

“上山再看吧,刚才那人说什么我也没听懂。”

她一边说着,一边攀着树枝往上爬。

还好出发的时候没穿高跟鞋,不然这山估计是上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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