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茧(01)
望君无戏言,纵然红花坠,池水涟漪为君辩。
望梅无心碎,纵然绿芽新,百花簌簌为梅谢。
一场国丧,让全国上下都陷入沉寂,那就像是厚重的白雪覆盖在身上,纵使拨去了一层,总还会再降下一层。
琼玉楼拆去了门口的大红灯笼,进出的人少了,楼里不如往常喧哗,姑姑们一个个换上素服,每天仅用上简餐。姥姥虽然赚不了银两,但也只能捱着,不敢多说什幺,毕竟这等国家大事,若是闲话多了,恐怕又惹得一身腥。
守丧三年,太子登基成了皇上,其手足也一个个从阿哥变成了王爷,升官晋爵,彷彿是要洗去先皇逝世的哀伤,赏赐爵禄都特别的丰厚,百姓也因此跟着受惠,税赋少了,衣食丰了,倚柳话家常,幼童笑语闹,多幺幸福的画面。
到这像是还不够似的,皇上颁布圣旨给王爷赐婚,只见迎亲当天,从街头到巷尾,满满的人潮挤得水洩不通,姑姑们也都精心打扮上街去看热闹,听说那迎亲的队伍浩浩蕩蕩的,少说也跟上了百人,王爷乘着骏马在队伍的最前端,随后跟着的是新妇的大轿,新妇偶尔掀起轿上的绣帘往外探,凡看见新妇容貌的人,无人不夸,只说这婚赐得真好,郎才女貌。
古梅偎在琼玉楼门口的墙边,目光不及市集的热闹,顶多听得清楚满街的欢乐,可这欢乐,一点都进不了她的心里。
迎亲的队伍在经过琼玉楼的时候,王爷突然停住了马,不停地往回望,不过这一望并没有耽搁太久,王爷又马上启程。古梅缩在墙边微微颤抖着,直到王爷的马走远了,她才缓缓探出头,看着王爷离去的背影。
惠廉从七阿哥变成了七王爷,和古梅的身分本就悬殊,年轻时候不懂事,随口说说的承诺,怎幺能被放在心上?经历了一场国丧,惠廉肯定是和从前不同了,古梅越想越难过,她抬起头,无论眼泪在眼眶怎幺打转,就是不肯让它落下。
想着这一世难熬,也熬过了十几个年头,却不想,比起前头的十年,这一夜,才真真是难熬。
古梅握着当初惠廉亲手交给她的玉珮,那说过能到廉王府找他的话,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愿君安好…」
口里的喃喃自语,像是在告别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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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梅不见了。」
阿汉在琼玉楼里四处嚷嚷,姥姥一把揪着他的耳朵往外走,就怕他这样大声乱叫吓跑了客人。
「说什幺呢,好好的人怎幺会不见了?」
「我找遍了整个碳房都没见到古梅。」
「丫环丢了就丢了吧,早说过是个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