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帐内的烛火又亮了整整一夜,直至燃尽,只在案上余了一片残蜡。
包拯随手端起案上的冷茶润了润喉咙,只觉凉意渗入心脾。
“公孙先生,已经是第几日了?展护卫与白护卫还是没有半点消息,难道真如那副将孙洪所说,他们已经坠崖身亡了么?”包拯忧心忡忡地叹道。
“大人不必过于忧虑,派去涧下的猎户寻找过后,并未发现他们的尸身,学生相信他们必会平安无事。且大人接连数日不眠不休,只待那孙秀露出破绽,如今终于抓到他通敌的罪证,也算还了展护卫与白护卫的清白。”公孙策此时除了劝解,却也别无他法。
十数日前,当包拯与狄青获悉赶来,孙洪已追杀展白二人出了营,不久后便回营报告展白两人拒绝与他同归,听候元帅处置,且畏罪跳崖身亡。加之当时孙秀莫名着了一枝毒箭,醒来后一口咬定是展昭与白玉堂所为,包拯与狄青别无他法,只得表面好言与他周旋,暗中派了亲信之人请来山中猎户到崖下寻了三日,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但公孙策为孙秀疗伤时,再度验出了蓝舌草之毒,而那枝小巧玲珑却异常y-in狠的箭也引起了包拯的注意,细看之下发现箭尾竟刻了几个契丹小字!于是连忙拿与狄青与石玉过目,又寻了一名戍边已有二十余年,略通契丹语的副将前来辨认;果不其然,此箭乃是辽帮之物,且是专为女子打造防身之用,箭上的字正是“大辽郡主耶律伦哥”!
包拯闻得此言心下立刻一动,回想起当日那婉萍姑娘服毒自尽身亡,孙秀坚称军医验过尸后人已下葬,不肯交出遗体与公孙策细察。此后又出了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于是也就放下此事,如今思虑起来其中定有蹊跷!
当晚,便命四大校卫趁夜前去探查,结果孙秀所言的坟墓赫然空空如也!包拯得到回报后心中不由一震——那女子,竟是大辽郡主!
“但若说孙秀与她勾结,她又为何以暗箭伤他?”公孙策正在疑惑之时,忽见帐门外一道黑影闪过,忙喊了声:“有人偷听!王朝、马汉,快将人拿住!”包拯却道:“无须拿人,跟上就好……”
“是……”
王朝、马汉应声的同时,人已飞一般追了出去。他们跟在包拯身边多年,各色奇案也算见识过无数,自然明白所言之意是要将计就计,且看那主使者究竟是为何人、得到消息后又会如何反应。二人一路跟踪,来到一座营帐之外,附耳听去,帐内说话之人正是孙秀。
“什么!原来是那小贱人暗害于我!我不计较她是辽国蛮人、身份低下,她却两次三番不识抬举,不肯遂我心愿!若是没有我,那番帝此生也休想入主中原!”
一番话说完,再也无甚值得怀疑之处,王朝、马汉大吼一声“逆贼!”齐齐闯入帐中,孙秀见事情败露不禁大惊失色,连忙自榻上翻起,但因体内余毒未消全身虚软,只能勉强抵挡,转眼便被二人逼到门口。
孙秀走投无路之下,j,i,an计又生,开门便叫“救命啊!抓刺客!”不想闻声而入之人却是狄青。
孙秀见事态不好,狗急跳墙般挥剑乱砍,欲趁机逃跑,但哪里敌得过狄青……三两招的工夫便被制服,连同那前去帐外偷听的孙洪一起押至中军帐中,连夜审问。
刚刚说出口的话犹如覆水难收,孙秀再想抵赖也抵赖不得,在包拯与狄青的逼问之下只得松口,硬说是辽人抓了他的妻小作为人质,他不得不听命行事,帮他们窃取阵图,并几次三番设计陷害展昭与白玉堂。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可仍是太迟了——展护卫与白护卫本是江湖豪侠、绿林好汉,先后入了公门只为保这头上一片青天,谁知却在此处横遭j,i,an人陷害,本府实在对他们二人不起——”包拯说到此处摇头长叹一声,不由连眼眶也红了起来。
“大人……”此时公孙策已不知该要再说些什么,开了口,却也一样伤心。
白云千里空悠悠,故人一去难再还……
二人正惆怅难过,愁眉不展间却见一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外面分明地冻天寒,那人却是满头大汗,面上经得倒像刚在炉火边烤过一般。
“大人!公孙先生!”赵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张方正的脸上显出掩饰不住的兴奋,嘴上却因过于激动半晌未说出一句话来。
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略微平缓,才终于重新开口道:“大人,巡逻的守卫在北门外发现了两个人,似乎是展大人和白少侠!”
“什么?此话当真?”包拯急急从案后绕出,一把握住赵虎的双臂问。
“当真!大人!千真万确!张龙他们三人已经赶去确认了,叫我前来告知大人和先生!”赵虎用力点了一点头道。
“快!快领本府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