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无言把盏。嫣翠替他来解,只道:“自打主人还共神风盟惊云道划出道来。几日收得百十这般书信。都写欲与易天赌坊结盟。若我家主人一一看过,岂不得看至明载去。如此闲物,都合添往东厨弄火。先生可要留下一并用饭?”
重八听罢拱手仍道:“姑娘慢来。”
当下阻得嫣翠,却与易风礼道:“邪王,我家主人以为中州武者虽多,却都慑于风云威势之下。枉称豪杰,全是庸才。唯得邪王不拘小节行事果断,敢与风云争先,是真英雄,可成大道创大业。不想今日一见,叫我大失所望得很。唉,我家主人一番赤诚之心,竟与阁下错付了。”
易风且得重八一句叹罢,方是抬眼将他瞟得一瞟,笑道:“重八先生,激将之法我吞得噎喉。切莫再向我易风身前来施。你若委实大失所望得很,易天赌坊大门两开,好走不送。嫣翠,炖j-i需得加柴,你好生记得。”
重八闻罢默了半晌,却得一笑,说道:“不知邪王可曾听过千秋之剑?”
易风为他这般一问,当是一怔:“千秋之剑,莫非是龙——”
重八抬手扪袖与他噤得一回声。邪王见了会意,拧眉着得嫣翠挥退堂下小厮,末了阖门闭户,剩着邪王重八案旁坐罢。易风提壶与他添水,只道:“先生喝茶。千秋剑一事,不知先生有甚消息?”
重八笼袖只道:“此剑事关重大,其中玄机还得寻我主人亲自更与邪王话与。”
易风听了将他瞧了半时,却道:“若是你家主人抛得如此筹码与我结盟,我不能推拒。”
重八哈哈又道:“邪王确然便是识货之人,可得托付,可得托付。我家主人不曾错看。唯得一事,邪王既与聂风父子一世,这个,这个最叫我家主人踟躇啊。”
易风闻言一叹,说道:“如今江湖风云世代,惊云神风两门把持中州。然我易风岂是仰人鼻息甘居于下之辈。虽得一腔雄心壮志,到头竟是苦于一脉亲缘左右制肘。幸甚现下我与聂风早是不共戴天,哪里谈得什么父子一世。怕是冤孽一世,早可斩了。”
重八点头只道:“不错。邪王灭亲断缘之举,亦叫我家主人佩服得紧。邪王既是同道中人,我也不好多来隐瞒,邪王既已诚心还同我宣化号结盟,我本该并与邪王互通有无,奈何重八受得我家主人之托。此等千秋大事,待得邪王见得我家主人之后,自辨分晓。”
话毕吞得一口茶,扣杯敛衣拱手还与易风为礼:“请邪王好生等我消息。不日定然将你引在我家主人身前。告辞,告辞。”
宣化号与易天赌坊结盟之事,次日便已传至顽石城中。一番消息话了清明,诸人不得不信。城主堂前闻得此节也是一叹,还与天算大师说道:“大师,这,这,这要如何来共盟主论起?”
天算大师诺得一声,愁了半晌只道:“不若先将这事瞒得一瞒。盟主现下重伤未愈,待了病势稍轻,再说不迟?”
亦正从旁扶额应道:“不错不错。”
幸得盟中诸位有心来匿,师弟几日过着总算顺遂。缘着前时宣化号中痛失匣中兵刃,想来伤得元气,竟也再不遮掩来去,直向江湖之上冒得声色音信,好用凌厉手段镇压不少帮派。
唬得惊云道下数番惶惶,师兄多有要事c,ao持。
聂风瞧他左右颠沛得很,只道:“云师兄,我已大好,你不需这般顾意。”
步惊云垂目喝茶,没来答话。将晚依旧至暮归来城中,与他碾做一处。聂风方同师兄托了鬼虎传信,絮絮更与天剑前辈道得千秋之事。今晨正往屋里等得回函。近时师弟桌前书卷全叫神锋城主诸人揽罢,是以闲也无事躺多嫌倦,瞧着院外两堤海棠一溪竹色朱朱白白映得正好,便向廊下转得两转。
不意如此一转,却得转出日后一干惨淡是非来。
顽石城中小厮寥寥。如今夏至天暑,城主多唤几个伶俐掌事院后着得门众莳花弄草。山石之后三两伙计也是无话可说,方才堪堪论起几桩八卦,得来消磨时日。不过数遭,便把言语将将添到邪王易风身上去。
一人只道:“唉,没想盟主这般温文尔雅之人,怎地生出如此一个逆子。平日多有龃龉就算罢了。现下易天赌坊结盟宣化号,不是公然来同盟主叫板么。”
一人闻了也得叹过两声,说道:“我听旁人论起,易风虽为盟主亲子,但想来还与盟主甚有些不对付。盟主当年亦未曾将养于他。虽是亲缘,恐怕不过缘隔重山,亲淡如水。”
旁边一人得他一叹,哂笑却道:“什么亲缘。易风既能对着盟主刀剑相向,想是亲缘在他心里不过尔尔。如今更弃江湖道义不顾,显见野心不可论数。你们莫说亲缘,省得污了亲缘两字。唯是不知盟主日后遭逢易风,是将天下为先,还是再来百般护持。这般两番决断,唉,盟主都要为难得很啊,为难得很。”
话毕又且摇了两回头,复道:“辛苦辛苦。”
然则神风盟主廊下匿得也是当真为难辛苦。
几人数回言语如此叫他囫囵听去,稀稀疏疏落在耳畔都成了一个冷字。寒得师弟默得半日,便觉胸口伤势也不如何太好,抑或大抵约莫之间,以为从今往后千年百年都再不得好。遂低头捂得一捂,末了扶墙踉跄两步,草草回得屋中。
一只白鸟案前把他好生瞧着。
聂风取信来看。信上说道无名早与步天通得消息,纵然至今没甚眉目。千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