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熟练地拿起木梳,一小缕一小缕地替李承乾梳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了,终于将略显凌乱的头发打理妥当。
正当他要把木梳收起来时,李承乾却忽然摁住了他的手,目光盯着他手里的梳子道:“这个给我.....可以么?”
梳子象征着缠绵永久,白头偕老,这一点称心再清楚不过了。他默默地看着李承乾,又听眼前人道:“给我在京城留个念想吧。”
称心从宝奁中取出一枚稍大的锦囊,将梳子搁了进去,这才递给李承乾。李承乾如获至宝似的揣进袖中,两人又细细话别了一番,直到房玄龄在门外催促,称心才依依不舍地应答了一声。
看到从称心房里走出来的李承乾,房玄龄先是一怔,随即微微冲李承乾颔首。直到李承乾离开别苑,房玄龄才深深地看了眼儿子,沉声道:“你可知道,即日起,我便不再是秦/王/府的属官。唐律有志,属官一旦变为朝廷命官,便必须跟原主断了联系,否则便是大罪过,你可得谨记。”
称心心下一惊,他知道房玄龄是在变相提醒他:他们与秦/王/府的关系今非昔比,即便他与李承乾关系好,应当保持距离才是。
不论是为了李承乾,还是为了房家。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走了,李世民一夜之间就失去了两大助力。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因为摆在他面前的,还有更加严峻的形势。大唐的边境开始不太平,以往一段时间之内与大唐交好的突厥,突然之间便开始入侵大唐重镇。初时还是试探和挑衅,到了后来便大有把中原内部都打探好了的架势,破了大唐边境的防御,便开始在大唐境内生事。
李渊十分忌惮突厥,对于他来说,突厥就像是个一无所有的强盗,虽然落后不堪,却生命力极强,一不留神便会死灰复燃。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的突厥便是这样,每一次劫掠中原,他们都大有收获,每一次越过长城进入塞内,他们对大唐安危的威胁便多一分。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李渊对秦王本身的力量有所忌惮,却也不得不依赖他的二儿子。可这一次,或许出于对时局的考虑,又或许是为了使李建成得到锻炼,李渊采取了兵分两路的计划。一路由李世民率领,前往河东道布防,而李建成则率兵留守关内。
李世民领受了蒲州都督一职,星夜赶往前线。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守住战略要地:太谷。
太谷地处河东道境内,向东可至洛阳,向西可至长安,是真真正正的战略要地。武德八年,突厥军队就在此地将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此番李渊充分吸取了过往的经验教训,而李世民就是那个被他寄予重任的儿子。
只可惜,突厥也是十分灵活的,这样的战略他们用过一次,便不会再采用第二次。是以他们这一回并没有攻击河东道,只是派了千余兵马,在河东道边境虚晃一枪。反观李建成关内的状况,那就更是太平无事了。
李世民从河东道回到长安,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李渊对他们兄弟两个态度却有着天壤之别。对于李建成的归来,李渊是大加赞赏,而对秦王的态度,则未免有些冷淡。
不过,皇帝的偏心也不是一次两次,是以李世民也没有过于在意。按照以往的行军经验,李世民总觉得这次的入寇,只是突厥的一次试探,而在这之后,他们的行动并不会终止。
可李世民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三个月后,当突厥陈兵黄河以内的盐州时,李渊竟会临阵换帅。被李渊换上的这个人,正是李世民的纨绔弟弟,李元吉。
一向善于隐忍的李世民,这一回是真的怒了。偏偏房玄龄和杜如晦又都不在他身边,他心里憋屈得很,便只能去找长孙无忌商量。
“哼,李元吉,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带我的兵?”
长孙无忌倒是比秦王要淡定一些,他小心地看了秦王一眼,劝慰道:“殿下,此次入侵的兵马是由处罗可汗之子率领的,虽说他是处罗可汗的嫡子,可突厥的汗位却没有落到他的手里。现任的颉利可汗是他的叔父,我可是听说,这位叔父对这个侄子有诸多不满啊。”
李世民这下反应过来了,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突厥出兵,不是颉利可汗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