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称心唤了一声。
房玄龄像是忽然惊醒一般,抬眼看向了儿子。当年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的身上,融合了房玄龄的儒雅和卢氏的英气。确实是个翩翩少年郎,也难怪李世民会想招他当驸马。
“直儿,你想要当驸马么?”房玄龄的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父亲,孩儿并不想尚公主。”称心平静地应道:“只是这婚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房玄龄轻叹一声:“你与崔氏的婚约是确有其事,当年我和你崔伯伯曾经约定过,若是降生的是一男一女,两家便结为亲家。只可惜崔家先后降生的是两个男孩儿,这个约定便作废了。可你崔伯伯家,新近生了第三胎,是个女孩儿。”
称心愣住了,听这话里的意思,他这婚约,竟然是跟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娃定的。
“可父亲......这......”称心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这荒唐的婚约。时隔多年,在李世民赐婚面前,房玄龄完全可以不提这一出,可他不仅提了,还提得郑重其事。
光凭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房玄龄对赐婚的态度。
“直儿,有些话咱们得悄悄说。我知道你的志向远大,这驸马的名头虽好,到底是个虚衔,况且你还有范阳卢氏的血统。这尚公主一事,就算是我同意,范阳卢氏也不会同意的。”房玄龄看着称心讶异的表情,还以为他心里不服气。
称心转瞬间就明白了房玄龄的意思。就连房玄龄自己,在迎娶卢氏一事上,也见识过世家高门的傲气。可崔氏、卢氏越是自视甚高,反倒有越多的人趋之若鹜,争相迎娶世家的女子。生在高门中的女子,从来都是不愁嫁的。
而世家这种目中无人的作风,就连到了皇家公主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收敛。那些决心在朝堂上一展抱负的世家郎君,大都拒绝迎娶公主。他们都是要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赢得实缺,而不是做一个吃软饭的。
以房遗直的出身,自然也应当如此。
“父亲,孩儿明白了。”这一刻,称心无比庆幸自己的出身。他隐约记得,上辈子李世民也为高阳公主和房遗直赐过婚,而房遗直最后也没有迎娶李映蕙。一直到李承乾被废,房遗直都没有娶妻。
房玄龄见儿子沉默了,半晌又道:“直儿,等崔氏的千金长大了,公主的婚事早就定下了,这不过就是权宜之法。况且若真能娶到崔家的女子,对你而言也是极好的。”
称心闻言哭笑不得:“父亲,我比那崔家的千金大上许多,这婚事如何能作准......”
看着房玄龄饱含深意的表情,称心也明白,不论他与崔氏的婚约如何,他和高阳公主,都再无可能。博陵崔氏的女儿,绝没有给他房遗直做妾的道理,当然,公主就更无可能了。
好好的一桩赐婚,就这样被房玄龄拒绝了。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一页就这样掀过去的时候,消息却不知怎地传到了高阳公主的耳朵里。
“公主,如今宫里都在传,说房中书的长子房遗直,拒绝了陛下的赐婚。”
高阳绞着手中的帕子,猛地一敲桌子,却将自己的手敲红了一块,疼得直皱眉。她一面捂着敲红了的手,一面埋怨道:“房遗直,他算个什么东西。父皇把我嫁予他,本就是下嫁,他居然还敢抗旨?!那个崔氏女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竟然敢跟我抢正妻的位置?!”
侍女深知李映蕙争强好胜的性子,好心提醒道:“博陵崔氏可是世家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