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儿转头扭脖子,可以自由动作,一般是在四个月大的时候,李承乾只能终日像株木头似的,吃了睡,睡了吃,强迫自己安下心来,每天放肆养膘。
这一日,正无聊得要长毛,忽然听长孙氏道:“说起来,有许久没见到直儿了,这些日子顾着承乾,倒是把那孩子给忘了。”
李承乾一面转着他那黑黝黝的大眼珠子,一面琢磨道:这“直儿”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让他的母后叫得那么亲昵。
长孙氏一面轻轻地拍着李承乾的背,一面吩咐:“琉璃,你派人去请直儿吧,在庭院里备些吃食,待承乾睡了,我便过去。”
李承乾心中的不满更甚,他的母后居然想着将他支走,然后让那位“直儿”吃独食。
嫉妒有的时候,会激发出人的潜力,原本李承乾每次被轻拍着脊背,就会禁不住困意睡过去,可是这一回,他愣是撑着没有睡。
长孙氏看得疑惑,便唤了奶娘进屋,不解道:“承乾这是怎么了,从前都是用这法子哄睡的,这回怎么就不好使了?”
奶娘也不明所以:“许是世子饿了,要不我再喂一次。”
就在这时,琉璃进屋道:“夫人,今儿个外头风大,您身子才刚恢复,还是小心注意些好,总归这屋里也无甚秽物,还暖和,索性就在屋里见吧。”
长孙氏这会儿顾着李承乾,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
于是,称心进屋时,看见的便是窝在奶娘怀中,噘着奶的李承乾。
与称心甫一进门便看见李承乾一样,李承乾同样在称心推门的一刻,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
然而,在他看清来人的脸时,没忍住口中一使劲儿,刚开始冒头的小牙儿将奶娘的乳/房磨痛了。
奶娘没忍住哎哟了一声,紧接着欢天喜地地向长孙氏汇报:“夫人,小世子长牙了,这才三个月,世子着实不一般啊。”
李承乾忙不迭地松开嘴,一副我很清白,我很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称心瞧见了,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承乾一直拿眼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称心,当然也留意到他的笑。李承乾自认,房遗直那个木头的脸,他绝不会认错,虽然如今缩了水,但来人的确是房遗直。
联想到长孙氏亲昵地称呼房遗直为“直儿”,李承乾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这辈子,也许房遗直和他,又要有更多的交集。
一想到那株木头又要坏自己的好事,李承乾便着急地想要扭胳膊蹬腿,无奈三个月大的小娃娃,实在是太弱小了,被奶娘一把制住,便再也动弹不得。
真是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称心坐在桌边,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李承乾,他面上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早已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