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笑道:“直儿,你可别忘了,殿下身边跟着杜参军。他向来做事干脆利落,绝不留后患,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也定会考虑到的。”房玄龄喝了口热茶:“你可知,那刘武周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称心摇了摇头:“孩儿不知。”
“好色......”房玄龄吐出了两个字。“此人当年发迹,就是因为和隋朝太守的侍女私通,被发现后怒斩太守反隋。他眼中从来没有家国天下,有的只是那点子私欲。若真被这种人得了天下,这天下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称心寻思良久,他并没有听明白:“父亲,我不明白,这和刘武周败走突厥有什么关系?”
房玄龄将杯中的茶饮尽了,才缓缓道:“刘武周当年入突厥借兵,被始毕可汗封为“定杨可汗”,你猜他在突厥看上了谁?”
称心摆手道:“孩儿不知。”
房玄龄笑道:“若不是我大唐擒住了刘武周派往突厥的探子,我也不曾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
没错,刘武周确实胆大包天,他看上的不是旁人,恰恰就是隋炀帝的皇后萧氏。江都政变后,萧皇后辗转流离,最后被处罗可汗迎到了突厥。
仿佛宿命一般,刘武周第一次见到萧氏时,就被她惊为天人的美貌深深吸引了。萧氏就这样淡淡地倚在处罗可汗的身边,与那些茹毛饮血的突厥人格格不入,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
刘武周站在下首,竟然有种自己被命运选中的男子的感觉。他看了看身旁的糟糠妻沮氏,沮氏这些年跟着他东奔西走,美貌都被风霜磨砺得褪了色,和萧氏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鬼迷心窍的男子回到马邑后,对萧氏仍旧念念不忘。他派出探子去往突厥,与萧氏暗通曲款,探子随后被李世民的人马截住了。料定刘武周会败走突厥的李世民,着人将刘武周捎予萧氏的信,呈予处罗可汗。
处罗可汗听着军师将信件译作突厥语,就连翻译的军师都觉得此信的一些内容过于露骨。一边翻译,一边频频观察处罗可汗的脸色。
其时,萧氏也在一旁,她满脸淡漠地听着信件中的内容,既没有惊慌失措,也不见讶异惶急。她只是斜倚在处罗可汗的肩上,饶有兴致地拨弄着处罗可汗腰间的革带,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处罗可汗沉默地听完那封信,伸手擒住了萧氏的下巴:“绾绾,你可曾记得刘武周?”
萧氏偏了偏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几分少女的情状,她轻笑道:“那是谁?”
就这么一句话,便让处罗可汗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将那写满了炽热字句的绢布撕得粉碎。
三日后,败走突厥的刘武周,被押至处罗可汗的牙帐。他披头散发,满身污秽,实在被折磨地够呛。当他抬起头,望见上首的萧氏时,忽然就像一匹发疯的狼似的,分外激动起来。
萧氏状似害怕地往处罗可汗身后躲去,处罗可汗一面拍着萧氏的手,一面将那破碎的绢布扔到地上。
刘武周目瞪口呆地瞧着那些碎片,试探着冲萧氏唤道:“绾绾?”
萧氏却恍如未闻,好像台阶之下跪的,是条素未谋面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