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内,是一宿没有阖眼的两家人。李世民眼里熬出了红血丝,而长孙氏的眼睛红肿着;卢氏正在一旁低声劝导;再看房玄龄,也少见地皱着眉头。
两人一踏进正厅,四双眼睛就齐齐地望了过来,一时间满室静默。
沉默良久,李世民终于开口道:“舍得回来了?这一宿的功夫,玩够了?”
李承乾和称心几乎是同时开口:“是我......”
声音撞到了一起,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李承乾停顿了片刻,率先道:“是我缠着他,一定要他带我再多玩会儿。”
称心还没等他说完,便急切道:“不是的,是我玩心太重,故而领着世子彻夜未归,责任在我,与旁人无关。”
李承乾急了,他蹙眉道:“父王,事情因我而起,房遗直只是听命行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在一旁看着他们的长孙氏最是诧异。作为母亲,她一直能感觉出李承乾对房遗直的不喜,然而今天这是怎么了,李承乾的言语之间,对房遗直竟是处处维护,像是生怕旁人将他责罚了去。
李世民一直由着他们争辩,许久都没有开口,末了只是扔下了一句:“承乾,你可知道,你彻夜未归,你的母妃有多担忧。她原本就怀着身孕,正是需要好好歇息调养的时候。你倒好,节骨眼儿上闹这么一出,我不管这事是因谁而起,只问一句,你可是错了?”
李承乾也不争辩,他垂首道:“孩儿确实错了。”
李世民轻叹了口气,他颔首道:“既然错了,便要受罚。”说着,便让人呈上了用于家法的木棍。
称心在一旁看得焦急,可李世民却像彻底无视他一般,只是要求李承乾跪下。
等待的时间分外难熬,屋内的静默也让人胆寒,终于在杂役将木棍呈上时,房玄龄开口了:“殿下,世子年岁尚小,许多事情仍未明晰,可直儿不同,他自幼聪慧,能辩错对。此次之事,他未能劝阻世子,是他的过错。”
李世民将那木棍攥在手里,沉声道:“玄龄的意思是......”
房玄龄顿了顿,余光对上卢氏担忧的目光,缓缓道:“此事直儿应当承担主要的过错,更何况,直儿是伴读,理应替世子受罚。”
李承乾心下一咯噔,他没想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房玄龄居然会出来打岔。
偏偏称心还要帮腔道:“我甘愿受罚。”
李承乾一双眼睛瞪过去,称心却视若无睹。李世民沉默了半晌,开口道:“玄龄啊,你是在阻挡我教育承乾。”
房玄龄一噎,连忙道:“我只是觉得,此事错不在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