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仿佛是自己挨骂一样,红着脸低头不语,却再不敢多说。
高俅又骂了几句,这才怒火稍平,看着林冲那尴尬样子,想到他第一次为人求情,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说:“好了,此事我晓得了,你如今出去让那段璋立刻来见我!”
林冲应了一声“是”,便出去寻段璋。段璋见他出来,忙上来问事体如何,太尉如何反应。林冲虽是第一次为人说项,但也知道不该说得太多泄了底,便只是和他讲太尉要他进去听候处分。
段璋看着林冲的脸,眼珠儿转了转,脸上露出喜色,谢过林冲便抬腿往殿帅府门前走去,一转脸马上就变成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战战兢兢走了进去。
林冲在殿帅府伺候完,便去校场操演枪棒,然后又同着高玉一起在街上闲逛,这时他忽然看到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在踽踽独行,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的岳父张教头!只见岳父如今瘦了好多,袍子都显得宽了,显然是这一段时间接连的磨折让他苦成这样,一瞬间林冲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张教头明显也见到了林冲,他顿时脸上一喜,张口就要呼喊,但马上又看到了林冲旁边的高衙内,一张脸顿时又阴了下来,原本因为喜色而添了一点光彩的脸上变得更加干黄,一副沮丧无奈的倒霉样子,然后跺了跺脚转身疾步走了。
林冲怔怔地看着岳父断然离去的背影,顿时一团东西便堵在胸口,只觉得万分羞愧,他眼睁睁看着张教头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却仍收不回视线,只顾转头继续望着。
高玉却什么也没看见,他陪着林冲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拉着他的袖子道:“林冲,你傻傻地看什么哩?我们快去前面,那边瓦舍里今日演‘宦门子弟错立身’,我们去看看!”
林冲魂不守舍地便被他拉着去了,只是坐在瓦舍中的椅子上,眼前晃动的不是台上那扮相俊美的男女,而是自己的岳父和娘子。
第十八章林教头风月太尉府18
当天晚上用过膳后,高玉便刮着他的脸说:“好你个林冲,如今也学会给人家搭门路求情,妨碍国法,我从前还当你是个光明磊落不走旁门的呢!”
林冲脸上一红,道:“我也是无法,他那样求我,实在可怜,我才帮他说一句话,饶与不饶都在太尉。”
高玉笑道:“爹爹已将那人降等使用,那顿板子也免了,倒让他捡了个大元宝!他可说事成之后给你多少银子相谢?”
林冲慌忙摇头道:“我不是那等徇情枉法因私害公之人,帮他只为人情,何尝肯收礼?”
高玉乐得前仰后合,道:“你这个有钱不会赚的冤大头!自古拿人钱财才会与人消灾,你一文不落便给他求了这么大的情面,他都没说要怎样谢谢你?倒是乐得省钱!不行,这事我断断是不依的,总不能爹爹的殿帅府放过了他,他还不肯吐一点东西出来,哪有这么轻松?他当我家是好给他占便宜的?”
林冲微微皱眉,道:“衙内,罢了,谁人保得常无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谁想拿他的?”
高玉抿着嘴儿斜着眼睛瞅着林冲直乐,过了一会儿道:“林冲,我就爱你这正直干净的模样,好有一股新鲜味儿,与我见过的人都大不同。”
林冲被他搂着亲了一会儿,见高玉喜眉笑眼显然心情正好,便趁着他这时心软好说话,求告道:“衙内,林冲有一事相求!我已经几个月未曾回去看望娘子,之前官司未了也说不得,如今已经放了出来,这一个月里却一天也没有见娘子的面,心中好生惦念,你明日让我回去一天可好?后日一早我便回来。”
林冲自觉这些话说得已经足够宛转,况且自己陪了高玉这么多天也已经足够,中间回去一天也实属应该,他总该肯答应的。
怎知高玉听了他这几句话却恼了起来,脸色立刻就变了,老大不高兴地说:“林冲,你是嫌我是个男子,总占着你的身子让你委屈了么?为什么急急地便要去看你娘子?生怕在我身边多留一刻!果然男子都是喜欢上人,不喜欢被人上,枉你从前答应得千好万好,说什么都听我的,哪知现在便要反悔,原来你从前都是骗我的,你这个负心汉!我不答应!”
林冲虽是身在苦中,此时也被他发作得哭笑不得,自己被他作践得还不够么?但他知道高玉任性胡闹,向来不知体恤人之常情,因此也只得好言好语慢慢和他说:“衙内在上,非是林冲毁约背盟,实在是林冲是成了亲的人,如今只顾在府中陪伴衙内,却一月不见娘子,有违天理人情,世人面前也不好看。”
高玉撇着嘴道:“这有什么?边关将士把守着烽火台可更辛苦呢,经年累月不能见上亲人一面,家里的女子岂不都是守活寡?也不见谁抱怨,怎的你便这么舍不得,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一般!我曾听人说,但凡好汉,犯了‘溜骨髓’三个字的,好生惹人耻笑,你倒是死死巴着她,就像贪吃蜜糖的小儿郎一样,这成何道理?”
林冲几乎要喷了出来,心道高玉,你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这人成天在自己身上舔来舔去,还嘬着自己的rǔ_tóu不住吮咂,这是未断奶的婴儿还离不开娘吗?一天戒色也成不的!你还说边关将士,这真是“谁在玉楼歌舞,谁在玉关辛苦”,还不知谁该惭愧哩!
但林冲却不能和他认真,只得说:“衙内,娘子自从嫁与我,温柔体贴,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