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融见了他,便笑道:“石秀,远出劳心,自公干来辛苦,这便让厨房准备酒菜。”

石秀将他请到一边,把账目呈给他,道:“都管,礼当。且收过了这本明白帐目。若上面有半点私心,天地诛灭!”

马融一愣,道:“石秀,何故出此言?并不曾有个甚事。”

石秀面容平静,道:“小人离乡五七年了,今欲要回家去走一遭,特地交还帐目。今晚辞了相公,明早便行。”

马融听了,大笑起来,道:“石秀,差矣!你且住,听我来说。我已知你的意了,你两夜不曾回来,今日回来,见收拾过了床帐箱笼,心里只道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疑心要赶你走,这个却是想差了!如今正是你的喜事,乃是小衙内和你过得好,向知府相公把你要了去,要你在他左右陪伴,你的箱笼行李都搬放在小衙内外间房中了,你现下便去他那里应卯,小衙内要和你喝酒哩!却莫要让衙内多喝,免得头晕胃疼。”

石秀一颗心这才没那么冷了,道:“既然恁地时,小人再纳定性过几时。”

马融笑道:“石秀,我知道你细心,但人若是心细得过了头儿,却也是伤人伤己,便如一把利刃一般,越磨越薄,最后难免断了。好了,你快去服侍衙内吧,衙内等了你多时了。”

石秀谢过了马融,掉头直奔马嫣的住处。

外篇拼命郎情劫小衙内(中)

自从石秀搬到马嫣的住处,一颗头就开始疼了起来。起初还好,马嫣只是拉扯着他说话说故事,再之后就是要他看守着睡觉,到如今终于露出真面目来,竟是抱着石秀的脖子,嘟着嘴唇要亲他面上。

石秀之前早已瞧科,那份明白渐渐地从一分增至十分,如今见他彻底显露出来,老大不快,暗道:“俺石秀也是个男人,虽是在这府里当差,不到得便卖身与你,干这样羞耻的事情,之前只道你天真娇憨,哪知竟是这等淫邪之人,你以为石秀自幼贫贱,得了这个机会便死不撒手,任你凌辱么?”

于是便拉着他的胳膊将他从自己身上拽了下去,当天便又要辞行,马士弘却只是不准,马融也道他辜负恩义,话语虽无形,却强赛刀剑,如拦路虎一般硬生生将石秀扣在这里,依旧只能在外间守护着马嫣。

马嫣被他那样生硬地拒绝,登时哭得死去活来,石秀硬起心肠,只在外面守卫,也不进去劝他,一群丫鬟养娘怎样哄也哄不好。

马嫣关起门一连哭了三天,饭也不吃,只熬得如同三春过尽的梨花一般,眼看着凋零憔悴,气息奄奄。石秀虽是面上不显,每日里都巴着内室的门缝往里面去看,只见小衙内是真的伤心,那身子糟蹋得真要零碎了一般,石秀到这时虽然强自镇定,心中也是万分不安,一颗心翻来覆去,如同烙烧饼的一般,没有一刻安宁。

马嫣这个样子,可急坏了马知府,一天几遍地来看视,又请大夫诊治,拉着石秀的手,含泪道:“石秀,我年近半百,只这么一个孩儿,他与你交好,凡事都听你的话,我信着你,你虽来得不久,也把儿子交到你手中,只指望你保着他平安,哪知竟弄成这个样子。我知你凡事尽心,想来这也是他的命!”

石秀听了,心如刀割。

马知府去了之后,马融又来说:“石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前几天明明好好的,怎地忽然如同鬼煞附身了一般?若能找着由头,我们也好办,如今一头雾水,寻不着个根源,怎生措置?衙内与你那般交好,什么事不对你说?你若是晓得根由,休要藏起来,快与众人说,大家寻个法子救小衙内,若是小衙内有些好歹,知府相公的性命也便休了!你又忍心?如今相公已经着人去请报恩寺的僧人了!”

一班伺候的侍女也一片苦口怨声:“石郎君,你往日最知衙内心腹的,万事都靠着你,怎的如今全不中用?浑不管人家死活!你便是全不担事,何苦把我们白赔进去?”

石秀前面听马融说道“报恩寺”,便觉十分刺耳,此时又听丫鬟们这么说,愈发无言,只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侍女们见好像有戏,连忙都退了出去。

石秀默默地坐在马嫣床前,想了一想,俯下身子轻轻在他耳边说:“衙内,莫要恼了,你要做什么,石秀都依了便是。”

马嫣此时神智昏沉,第一遍竟没听清楚,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仍是没有睁眼。

石秀叹了一口气,只得摇了摇他的肩膀,在他耳根子旁又说:“小衙内,你且醒醒,石秀依了你,和你相好,你快莫这样作践自己了。”

这一下马嫣才听清了,他眼皮终于慢慢挑开了,满眼的难以置信,气息微弱地说:“我是做梦了么?方才是谁在我耳边说话?”

石秀见他醒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见他仍似信不信,只得又轻声和他说:“衙内,我是石秀,却不是和你说笑,知府相公厚恩,从今后无论衙内要做什么,石秀都听衙内的便是,肝脑涂地以报。”

马嫣眼睛登时亮了,嘴角也勾了起来,但马上却又沮丧下来,恹恹地说:“石秀,你却不须这样为难,我知你本心不喜欢,怎能逼你?你莫要想着不负我爹爹,这般委屈自己。”

石秀简直要哭了,慨然道:“便是衙内也待石秀很好,俺一生无有别的可说,只有一身血性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事又算得了什么?只求不负所托。衙内休要多想,快养好了身体,石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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