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道的尽头并不通往聚义厅,却居高临下,能遥遥望见前寨通往聚义厅的几条道路,当绿儿跟着自家寨主选好位置站定身形时,下面正有一队人蜿蜒而来,人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绿儿很容易就锁定了其中一道身影,这倒不是她多有预感多心灵相通,而实在是自家寨主太过凝神注视,简直就是目不转睛。
那道纤细身影,显然是属于一名女子的。
当时,绿儿觉得按自家寨主的性子,只怕会迫不及待上前招呼才对,谁知道练寨主她只是在山坡上默然看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就突然一转身,笑道:“走!随我换身衣裳去聚义厅,正有几场好戏等着咱们鸣锣开演呢!”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迈开了腿,这一次倒是气定神闲,不再步履匆匆。
这番神态语气,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却令此时跟在身后的亲兵第一时间联想起了那夜的寨主……所以……绿儿心情复杂地想着,她大约明白这位姑娘是谁了。
这位姑娘,便是寨主口中的“她”,是能令大伙儿心中神祗般杀伐决绝的玉罗刹变得焦急、愤愤、甚至孩子气般使性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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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大纲君意外之死而一蹶不振的作者君借此地表示我胡汉三还活着!
嗯,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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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时番外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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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气定神闲地吩咐别人随自己走,但实际上心情不错的练大寨主脚下翩然轻快,可怜做属下的一路紧赶慢赶也休想再跟上,结果只得先领命到聚义厅候着。
而寨主大人也当真利落,待到换好衣衫飘然入厅来时,那卓老大人一行客人都尚未到达。席间此时已坐了一干绿林粗豪汉子,见着一袭绯色襦裙的无双美人翩翩而至,莫不都先是双眼一亮,待回过神来此人是谁又忙不迭纷纷低头噤若寒蝉,毕竟,谁也不想为一时眼福冒犯了一尊索命煞星。
这幕落入眼中似乎令练寨主很满意,她笑意盈盈又毫不客气地一拂衣摆落坐主位,再睥睨了场中群雄一圈,目光就定在了正厅门口。
仿佛是算好一般,这厢里主人刚入座,那厢剩余的客人们也纷纷迈入了正厅门槛,眼尖的绿儿发现那戴竹笠的女子进来后第一眼就是直直望向主座,可自家寨主偏就在这时候移开了目光,笑得意气风发又若无其事。
于是那人也低头按了竹笠,隐在人群之中落了座。
于是自家寨主面上的笑意又冷了几分。
绿儿决定自己还是目不斜视为佳。
酒宴就此开始,其实这类场面在寨中是常事,姐妹们早已做得熟门熟路,可是因之前种种,绿儿却总觉得今日就是有些不自在……别的且不说,身边的寨主就比往常不耐烦许多,虽仍是如往常那般端坐主座笑睨群雄,但目光却总有意无意总扫过酒席一隅,偏偏那隅其实也有一道目光常注视过来,也难为练大寨主每次都避得正好从不对上,一来二去,反倒是在旁尽量目不斜视的绿儿感觉掌心有些盗汗。
亏得分心一段时间后,练寨主终于也记起将心思暂时转到正事上来。恰是酒过三巡时,但听得身边主子冷哼一声搁下杯,心领神会的绿儿当即向侧门示意,这第一出好戏便告正式开场,随之端上来的锦衣卫首级果然让在座诸位都惊得变了颜色,待这出下马威后,练寨主又笑盈盈的向大家引荐起了王照希,倒令之前打过其钱财主意的几股大盗不解其中意,一时间吓了个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或是见人担惊受怕令练寨主心情好转许多,做完这些事后,那面上笑靥倒真了几分,之后她似模似样敬了众人一盏酒,重又瞥了瞥某处,就掷杯一勾唇,示意属下将之前偶然擒获的几个武当俘虏押解入场,而后亲自领了人笑吟吟走过去,却看也不看卓老大人一行,而是径直和旁桌那与卓老大人同行的武当门人耿绍南亲近起来。
练寨主做这些的时候,身旁的亲兵自然全程跟随。见自家寨主与武当之人把酒言欢,再不看那位姑娘半眼,绿儿倒忍不住偷偷打量了过去——左右那姑娘也全无察觉的样子,自己怎么偷眼打量她,她就正怎么偷眼打量那在“亲近亲近”的几个人。
离得近了,虽隔着斗笠遮挡也看得清楚了些,绿儿先看上几眼,只觉得这名女子虽也算生得颇清丽,但若比自家寨主却是相差甚远,心中莫名就略感失望……待及再多瞧几眼,却又感觉此人似乎较旁人都有些不同,偏生如何不同又说不上来,或者是那小半眉目还被阴影遮掩着瞧不真切吧……念头刚到此,还待细看,却见对方倏地眉头一蹙,望向这边的眸光就由温和中化出了几分不快!
被这眸光一惊,绿儿初以为是自己露了馅,定定神后才发现是因为寨主那边——原来就在她分神的功夫,那武当耿绍南竟酒后轻狂起来,绿林道上谁没听说过玉罗刹越笑容可掬越危险?他却不知厉害,见佳人过来浅谈轻笑与他说了几句话,就不知道想歪到了哪儿去,居然显得很是心猿意马,说话也就愈没轻重……连一旁奉酒的寨兵都听得已直皱眉,暗忖自家寨主平时早该爆发了,今日却不知道为何罕有的好脾气。
可再好脾气也抵不住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当那句“红花绿叶虽出一家,枳橘殊途甜酸却异”一出口,练寨主已是冷着笑意站起身来,这时候倒是绿儿先发现那旁桌的姑娘也重重一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