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一阵叮叮咚咚的琵琶声便传入了永璇的耳中,他在收回思绪的同时,下意识的闻声看去,然后很明显的皱了下眉。
只见一个年若十七、八岁的姑娘,头戴素花、一身白衣,施施然的端坐在大厅中,怀抱一把琵琶,正在调弦试音,在姑娘身边坐着的是个拉胡琴的老者。
那姑娘试完了音,抬起头来,扫视众人,对大家微微一欠身,用带着些凄然的娃娃音说道:“我是白吟霜,这是家父白胜龄,我们父女,为各位贵宾,侍候一段,唱得不好,请多多包涵!”
白吟霜长的倒是有着一副好相貌、好身段,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嘴,薄唇轻抿,嘴角微弯,笑意之中难掩哀愁,给人的感觉细致清新、纯纯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颇具江南女子纤细柔弱的风姿。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卖艺。”福康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下那个白吟霜,不过在瞧见身边的永璇皱眉之后,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跟在后面径直的向着二楼的雅间走去了。
这时候,白吟霜伴着琴声,开始婉转的吟唱起来:“月儿昏昏,水儿盈盈;心儿不定,灯儿半明;风儿不稳,梦儿不宁;三更残鼓,一个愁人!花儿憔悴,魂儿如醉;酒到眼底,化为珠泪;不见春至,却见春顺;非干病酒,瘦了腰围……”
听到如此的靡靡之音,永璇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这下子变得更差了,若不是他知道这里是酒楼,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跑到青楼里去了呢。
既然心情不好,自然得找地方撒气,所以永璇直接停下脚步,冷着脸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找这里的老板,让他把这女人给我轰出去。顺便警告他,再有下次,他这酒楼就别想开了。”
侍卫领命离开之后,他就干脆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堂里的一切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此时,白吟霜唱完一曲,在一片喝彩声中盈盈起立,手拿一个托盘,在席间讨赏,在她走到楼梯角时,一个倚着楼梯的男子抬手就放进去一锭五两的银子。
白吟霜眼睛一亮,表面上好似吃了一惊,慌忙抬起头,瞬间就和那名男子四目相接。
那名男子眼睛都看直了,在听到随从的话之后这才清醒过来,颇显急切的对吟霜一弯腰,有些手足失措,“对不起,此曲只应天上有,我能听到,太意外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这首曲子带给我的感觉……希望你……希望你……”他说着说着,竟然舌头打结,“希望你不认为这是亵渎……”
白吟霜定定看了男子片刻,眼里中闪过一系列看似复杂的情绪,在外人看来很明显就是诱惑。
随后,她低低说了句:“我白吟霜自幼和父亲卖曲为生,碰到知音,惟有感激。谢谢公子!”
永璇感觉那名男子很面熟,但看了这么半天也没回忆起来,索性侧头向身旁之人问道:“福康安,那人是谁?”
“硕亲王府的贝勒,富察皓祯。”福康安面带微笑,仿佛是在看戏一般,“就是传闻中‘捉放白狐’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永璇这下算是彻底回忆起了六哥和他说过的那件事,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些许鄙夷的神色:“这种货色,和他倒也般配。”
“那个漂亮的,唱曲子的小姑娘在哪儿?”这时候,另一个声音鲁莽的、嚣张的一路嚷过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骥远的好友多隆。
本欲转身离开的永璇,在看到这样戏剧性的变化之后,也索性留了下来,打算把这出好戏看完,恐怕天桥上说书的都没有这现场发生的来的精彩。
毕竟他此番出宫本就是为了散心,既然能有免费的好戏看,而且还是认识的熟人,当然是不能错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