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静了十几秒,然后她有些不耐烦地说:“在那等着。”就挂断了电话。
我等了5分钟就看到她睡眼惺忪从楼里出来,一身宽松的t恤衫牛仔短裤,脚上蹬着双趿拉板,一头长发毛躁躁地披散在肩上。学姐人生得美,这样看也很顺眼。
她见了我眉毛拧成一团,用手指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问我:“你小子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我摇了摇头,“一言难尽,今天这事至少够我讲一堂课。”
她也不再细问,把我的包夺过去背在自己身上,就来搀扶我。“伤了的脚别吃劲,慢慢走。”
“嗯。”
被人这样扶着比我自己走强得多,但还是疼得厉害,等我终于一步一步挪到电梯里,已经又满头大汗了。
有她陪在身边我莫名觉得安心不少,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学姐,你信有鬼么?”我问。
“不信。”她毫不犹豫直接答道。
我一想也是,今天这事不是亲眼见到我自己都不信。况且学姐是学医的,说她这么多年天天搂着尸体睡觉也不夸张,这样还信鬼就纯属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前一阵不是有个“普通文艺2b大学”的笑话,后来被人加了各种大学的版本,其中医科大学就是“女生骑着自行车,后座上驮一具尸体,旁边另一具尸体哀怨地看着”。现在五脏俱全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尸体这么难搞,今儿这要是换她见了那女鬼,说不定反而乐得抓回来解剖,那样撒丫子逃命的就是那女鬼了。
想到这里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瞪了我一眼:“还笑,搞成这德行你还好意思笑。”我捂住嘴:“不好意思,我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等会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这样说着电梯就到了,她又费了挺大劲,终于把我折腾到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我一定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不过大姐,我能申请先洗个澡么?”我这一趟下来衣服早就全湿透了,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在那鬼屋里又被扬了一身一脸灰尘在地下打了好几个滚,出来还吐了个昏天黑地,再不洗澡真要恶心死人了。
她顿了一下,说:“先让我看看你的腿。”说着就伸手来解我的腰带。我赶忙拦住,大声喊道:“唉女侠,女侠饶命~”
她被我挡住,就停下动作,显得有些不悦:“我是大夫,你娇羞个什么劲。”
我尴尬地笑了笑,“是是,爱与正义的美少女大夫,让我自己来行么?”心里念叨发小就是这点不好,我从穿开裆裤的时代就成天到晚屁颠屁颠跟在这姐们后头瞎蹦跶,长大了之后,男女有别这码事情就变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她收回手,又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让我动作快点。我不敢怠慢,只好苦笑着解腰带脱裤子。裤子一退下来我自己也抽了口凉气,大腿上整个一片,已经全变成大理石地砖那种颜色了。
好么,看这形状,下面保不准还真有只大龙虾。
学姐用手按了几下我腿上那只龙虾,又捧着我的脚揉了揉脚脖子上那个发面馒头,我疼得直哆嗦,其间没忍住还凄厉地叫了好几声。
“骨头没事,等会给你冰敷一下,看这样子得拄个个把月的拐。你简单洗洗吧,水尽量别开太热。”
我一听这诊断,一方面放心下来,一方面又有点着急。“得拄一个月的拐?我的实习怎么办呐……”其实我心里记挂的是小鬼这案子,查到现在好不容易扒拉出几条线头,让我现在停下实在心里痒痒。
“你要不愿意拄拐,单腿蹦跶着走也是可以的。”她撇了撇嘴,伸手扶我去浴室,把我安顿到浴缸里。“衣服扔出来,我给你洗洗。”
我本来想拒绝,但是一想到我身上这套衣服的确脏得不行,只好答应。她转身就要出去,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对我说:“对了,你说有血样,先给我,放久了会污染。”
“在我包里呢,你自己翻吧。”
我不敢开热水,加上腿疼得磨人,就只是例行公事地洗了洗,尽量把身上弄干净,所以很快就洗完了。出来的时候还真是扶着墙单腿蹦跶着出来的。
学姐早把毛巾和替换的衣服放在门口。宽松的男版t恤和沙滩短裤,我倒都能穿进去。最囧的是她竟然连内裤都帮我洗了,像是洗完了又用熨斗熨干,拿在手里还暖烘烘的。我瞬间脸上一片火烧火燎,心里说:“姐,你是我亲姐。”
从浴室里出来,她让我在沙发上躺着把腿架到沙发扶手上,拿冰毛巾给我冰敷。我就把小鬼的案子和我在白家见到的大概跟她说了一遍。
都说完了之后,她微微皱着眉半天没吭声,像在想什么事情。我被她这反应搞得有点心虚,就说:“我说的可都是真事啊,没半句假话。”
她本来用手支着下巴,听我这么问,就直起身来。“你说那个死者,叫‘白启纹’?”
“没错啊,你听说过这个人?”
她转身从茶几上拿过那张毕业照。“这是我刚翻你的包的时候看到的,你仔细看看,这里面没有一个人叫白启纹。”
我一愣,接过照片来看。原来那张毕业照背面就印了照片中每个人的名字。两行十几个名字,根本没有“白启纹”这三个字。
☆、(十一)梦
我心下诧异,又翻回来看照片的正面。如今身处学姐家中,灯光这么明亮,又没了凶案现场那紧张的气氛,我看得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