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忙说:“白虎将军雷霆手段,谁敢不服啊。”年初那天晚上北宫门上处死梁晚灯,那手段也是雷厉风行的。
皇帝皱眉:“那是你们见识过,自然晓得他本事。百姓们可不知道,他们一听说朕重用一个年轻又绮丽的男子,一定会用污言秽语来诋毁他。眼下虽然还没大肆流传,但朕已经听到这样的声音了。”
丞相一眯眼,“陛下,老臣有一计……”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于是御史大夫就见证了丞相一番言论如何将黑变成白将白变成黑的。皇帝听了还极力赞同,当即命太监铺纸研墨,亲自执笔,洋洋洒洒千字。这张纸,就成了日后说书人最原始的故事样本。后来又陆续传出,添油加醋,没过三两月,反倒别的诋毁白弗生的声音听不见了,群众一致认为白虎将军是样貌丑陋且性情残暴的大恶人。
赵永昼前去执行禁令归来,一回到京城,将属下遣散,说先去吃个饭,听到大街小巷茶楼饭馆都在议论自己长得丑性子凶残杀人不眨眼,老百姓一提起白虎将军无不变色骇然。纳闷之极,加上最近一直东奔西走劳累的很,一个不注意就从望江楼的楼梯上摔了下去。
“呀呀呀!这位大人您怎么摔了呀?哎呀您府上住哪儿啊好送您回去啊!”一个大美男从楼上摔下来当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都有些嫉妒那个动作迅疾的小厮。
“白府……”
“白府?京城这么多白府您说的是哪个啊?”
“城南下街,白弗生,白府。”
“哦哦哦城南下街……白、白弗生?!……”
还没等那小厮和一众看客回过神来,突然几个彪形大汉奔过来,原来是赵永昼的属下,也来这里吃饭的。
“将军!您怎么了?!”
“将军您没事儿吧?!”
小厮面露惊骇,但也知道光天化日皇城脚下:“你你们干什吗!抢人啊!”把人抱的死死的。看这几个莽汉个个高大威猛满脸横肉的,可不敢把人交给他们。
谁知怀里的美人推开他,挥挥手,招呼那几个大汉:“我没事儿,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刚走了两步,又晕了过去。
几个大汉蜂拥而上:“将军!”“白将军!”“快快找军医!徐军医呢!”“找个屁的军医这是京城!赶紧去禀告皇上,要派太医,太医啊!”“对对!要太医!要十个!”
大汉们背着人跑出去了,留下望江楼当时在场的人们震惊不已。
“什么啊!那就是白弗生啊!”
“靠!被骗了啊!”
“大美人啊!”
于是传到宫里的消息就是,白虎将军回来了受了重伤说要十个太医赶快过去救命。
燕九一听:“你们以为太医是大街上的烧饼一来一打啊!”
谁知皇帝当了真:“燕公,快送十个太医去白府。”
燕九哎哟一声:“您凑什么热闹啊。再说也拨不出那么多啊。”
皇帝想了想,扔了御笔朱砂,亲自带了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奔去了白府。忙着赶过去的还有辅国大将军赵永德,赵永德不能不来啊,他不来国相爷七老八十的就亲自来了。
当刘清鸣和豆子赶来的时候,白府早就被闻讯而来的官员们围得个水泄不通。院子里全是正五品以上的当朝官员,听说正二品的才能进屋子,那些五品以下的不敢跟上司抢位置,全都被挤到府门外去。要不是后来金吾卫出来站岗戒严,搞不好白府门前的路就成了朝堂大会了。
而主卧屋子里,也是挤得很。一个皇帝,一个大将军,三个太医,唯独一个伺候的侍女,吓得简直不能呼吸了。
赵永昼躺在床上,施了针,额头上敷着冰过的帕子,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了,脸上的红晕也在逐渐消退。
容佑盯着那熟睡的人,眉头紧蹙:“都一个时辰了,怎么人还不醒。你们到底行不行。”
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陛下息怒。将军是疲乏之身引起旧疾复发,再加上天气闷热,晕过去后就显得严重了。眼下臣等已经控制住了症状,待得暑热消退,将军就可醒来了。”
容佑的额头也冒汗,黢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屋子,“这房子这么小……不是赐了宅邸吗?怎么还没搬过去?”
侍女哆哆嗦嗦回话:“回陛下,将军不搬。”
“为什么?”
“这宅子是以前封、封大人给选的……”侍女不敢再说了。
容佑眯了一下眼睛,却也不再问下去。然则这屋子实在狭窄的紧,容佑便将太医赶了回去,留侍女一个人在里面伺候,自己也跟赵永德出来。
满院子的官员呼啦啦跪倒一大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佑简直要暴怒了,拍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简直蠢死了。
大手一挥,克制道:“诸位爱卿回去吧。”
众官员也看得出皇帝脸色不怎么好,生怕拍不着马屁惹蹶子,全部一哄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