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公子命人不要扰公子养病,所以来的人多是被挡在外面。”流霜指了指墙角那一堆,“这个是挡不掉的,据说来头很大。”
“谁呀?”
“……”流霜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慕桓。鼎鼎大名的飞云山庄庄主。我可是替公子看过了。”
长离淡淡地笑著,飞云山庄吗?似乎听人说过。
“看你一脸贼笑,莫非是个极品?”
流霜翻了一下白眼,让丫头们在床上安方了矮桌,几道热气腾腾的小菜清香怡人。流霜端起粥,在床沿坐下,喂长离慢慢吃下去。
“极品说不上。不过论家世人品,不输给无痕公子。”流霜这话,含沙射影,仿佛只要长离放弃无痕,这份“幸福”就唾手可得般。
长离笑著,温热的稀粥滑过喉咙,温暖了肠胃,顿时逼出点汗意,脸色也稍稍好转。
“无痕……”
“他没来过!”不等长离问完,流霜就恨恨地回过去了。“无痕公子这麽没良心,公子何必想著他。就算他是你的恩人,也不能这麽糟蹋你的苦心。听说他把你辛辛苦苦做的糕点,直接扔给乞丐了……”
长离愣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还好,没有浪费。”
流霜一听,差点把碗给砸了,气狠狠地盯著长离,如果能骂能打,她真想给他当头一棒。这春梦什麽时候是个尽头呀?
“流霜,我饿。”长离可怜巴巴地拽了拽流霜的袖子。
流霜噗嗤一笑,当下哭笑不得。
长离偷眼瞟著她,不时时机地做思想工作,“小五怎麽样?”
“怎麽突然问这个?”
“他追你也一年多了,我看要不你就收了他?”
“这事哪能随便的。”流霜翻了个白眼,看著长离,陡然明白过来。
“你呀……如果小五有公子这般毅力和耐心和贴心,我早收了他了。只有那无痕公子不识趣……”
“无痕不喜欢我,就像你不喜欢小五一样,总会找些理由挑剔一下。这都是人之常情。你怎麽就不能理解了?”
“我这是心疼公子。”流霜毫不示弱地盯著长离。大眼睛圆圆的,煞是可爱。长离伸出手来在她小脸上拍了拍。余光瞟到自己的手腕,竟然乌黑黑一条淤青,长离当即吓了一跳。“这都什麽呀?谁虐待我了?”
长离挽起袖子,不止是手腕,整条手臂,甚至身上,腿上都有深深浅浅的印子,看了半天,才陡然想起。“哦……”
“想起来了?”流霜爱怜地将他衣服整理好,没好气地说道,“知道疼就别犯这种错误。秦月公子也真是,下次他来,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长离嘻嘻地笑著,流霜给人的感觉有些时候很像儿时照顾他的奶娘。口厉心软,拗不过他,还不是一样纵容得上山下海。
长离一病,紫东城似乎也跟著病了,商贾贵胄们又是药材又是补品地往长恨天送,起初几日送不进去,等长离一醒,长恨天的门槛差点被踏破。打著探病的名头企图一亲芳侧的比比皆是。送清坊里里外外丫鬟小厮不下十个,竟被这些突然造访的人弄得鸡飞狗跳。
最後流霜发下话来,谁敢动手动脚,先交了五十两银子再说。她深深明白,这些富家子的心思,长离没病的时候尚且柔弱万分,惹人怜爱,这一病,更是病西施般的媚到骨子里去了。任谁也会忍不住抱一下,摸一把。
长离倒好,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他从来不介意自己是睡在床上还是挂在别人身上,反正只要不打搅他睡觉就万事大吉。为了防人揩油,两个专门的护卫外加一个眼见嘴厉的流霜,分毫不离榻前。
不时也有长离党们结队而来,一面搂著软香温玉,一面聊著十万八千里外的事情,尽捡长离感兴趣的话题。长离精神不济,只是半眯著眼睛躺在别人怀中,偶然搭上一句,嬉笑一声,他们就整个精神抖擞,不枉此行了。
送清坊也有桃花,不过只有两棵,花开得也不咋滴,尤其是跟刚凋尽的茶花一比,显得分外寒酸。长离说,茶花开得热闹,凋得也壮烈,手一碰,整朵花儿都掉下来,觉得不会苟延残喘,花瓣还嫩嫩的,颜色豔豔的。桃花就不行,简简单单的花瓣,毫不掩饰的花蕊,开起来就那麽一回事,凋起来还一片片地飘,你叫一个吝啬样,唉……连采摘的yù_wàng都没了。
流霜只得叹气,看著他将他看得顺眼的花花草草糟蹋殆尽,再看看满园凄凉样儿,不停地让外院换点素净点的花草,免得又被他给拔光掐光。就为此事还再三交涉,因为长恨天自认品味独到,花草都有专门配送,上不得台面的进不得园。所以流霜只得每季都看著闲极无聊的长离一边嬉笑著一边掰著不知名的花瓣儿。满手的红红黄黄,还有青草味儿。知道他爱折腾这些,好些客人直接送了盆栽过来,让他一逞手隐。流霜更是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一个破坏大王。”流霜只能如是感叹。长离往往眨巴了大眼,送给她一个动人心魄的笑脸。
长离的懒几乎成了紫东城的经典。但客人对此似乎喜欢得不得了。每次看到他懒懒地或躺或卧,长发披散,衣冠不整,就像看到一道美味的菜肴等待饿极的主人的品尝。而那自然的风味,让人屡尝不厌。精致的小脸上,永远挂著或浅或淡的柔情,丝丝扣扣渗入人心。每个接近他的人初始都会紧张地慢慢品尝,一点一滴,深怕遗漏,含嘴里怕化点,捧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