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将亮,老虎兔子得到信号,开始准备转移。
就在这时,一直戒严的古城一阵骚动,灰头土脸的士兵们连滚带爬的向着一个方向涌过去集合,各方辎重装车整队,四处都是军官带着地方口音的破口大骂,呼喝着要手下士兵动作快点。
老虎不可置信的瞪着这场景:“这是……?”
“他们要撤退了?”
很快,刚才还遍布敌军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除了殿后扫尾的部队还在警戒,所有人都集合完毕准备出发,城门不仅开了,所有的城门都开了。
老虎和兔子面面相觑:“云悕小姐呢?”
胥华玦在颠簸中醒过来,睡梦里好像有人一直一直,喋喋不休的在说话。但是出奇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吵,也许是因为那声音太温柔,软软暖暖,温温顺顺,淌进耳朵里面,听着只觉得满心的安慰。也许,是因为那声音太熟悉,即使很少说话,但是说出的话大对数都是对她说的,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那声音的主人都用一双虔诚专注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用简短刻薄的句子回应自己,甚至连欢爱之时,也只听得到她吝啬的叫自己的名字。
一动,一滴水从右眼眼睫毛上滚落下来,把胥华玦吓了一大跳——她哭了?
没可能啊,眼睛是干燥的,何况她也没有哭的理由,她都多久没有哭过了?从十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云悕呢?”她问,那个女孩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让她牵挂,一年多以来,从遇到她以后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她醒来后第一个要找的人总是她。
只要想到她就会觉得柔软,与软弱不同的,一点也不觉得讨厌的柔软。
就如同,胥华玦还不是胥家的太子,胥华玦还只是胥华珏的姐姐那时一样。
活生生而温暖的快乐幸福的感觉。
老虎和兔子麻木着一张脸走进来,胥华玦注意到老虎走路的姿势都快同手同脚了,她不由得嘲笑他:“老虎你坏掉了?”
没人回应她的笑话,她微微皱眉:“云悕呢?”
兔子的手在发抖,抿了抿唇,直愣愣的看着她。
那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我问你们,云悕呢?”她真的皱起眉,不满的呵斥到。
但是老虎没有立刻嬉笑讨饶,接着屁滚尿流的滚去执行命令,兔子没有板着脸回答她,两人都只是看着她,好像无论她要怎么处置他们,他们都安然接受,却不打算去执行命令。
那滴水终于缓慢的划过她干燥的脸,留下一条长长的泪痕后滴落在了手背。
仿佛被烫到一样,胥华玦拍着床吼道:“云悕呢?!”
她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长外套,只穿着迷彩野战裤,连皮带的金属扣下面都是层层叠叠的绷带。
她光着脚一脚把老虎踹到地上去:“云悕在哪里?回答我!”
老虎咬着牙低下头,胥华玦又转向兔子:“卯!回到我,云悕在哪里?”
兔子突然噗通一声单膝跪下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四个小时之前……城里的罗曼诺夫驻军开始撤军,所有人都撤了,城门大开,城内空无一人。我手下得到消息,就在今天凌晨,罗曼诺夫雇佣兵团已经擒获胥华玦,整军退回驻地。”
那一瞬间兔子看见胥华玦瞳孔放大,然后狠狠咬住了下唇。
那样可怕的脸色和脆弱的表情只在胥华玦脸上出现过一次,那一次,是十二年前,胥华珏小姐病逝。
“大小姐,云悕小姐不一定会死的,或许还有转机,不,肯定还有……”他话没说完胥华玦一拳过去把他的下巴打脱臼了。
“闭嘴。”她说。
站在房间中间的胥华玦,赤^裸的上身上密不透风的缠满了绷带,只穿着一条野战裤赤脚站在地上,长发直垂到腰际,却因无暇打理而显得狼狈不堪。紧握着拳头放在身侧,她固执的抬着下巴,绷紧脊背,眼里闪烁出朦胧光亮,脸上一条长长的泪痕。
☆、再入虎口
“把她追回来。”声音冷静到让兔子打了个颤,但是他吞了吞口水:“来不及了,大小姐。”
“……去。”胥华玦闭上眼,用一种绝望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