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走过来,用手电筒照了照昏暗的牢房,灯光打到我们甩在地上的扑克,瞬间混乱起来。
“监狱里不允许赌博,赶快把扑克递出来,没收。”狱警用手电筒照着我们的脸。
被强光晃得眼睛都睁不开,这是一种很没有尊严的感觉。如果他不是条子,我他妈老早就冲上去怼他了,日。
老大没说什幺,把我们手上和地上的牌都收了收,走上前去,从牢房的缝隙间将牌递出去。狱警又用手电筒照了照牢房,踏着靴子走了。
这下我们只能互相大眼瞪小眼玩了。
我知道这一切的来源都是郑御承那个小屁孩——或者说他爸。
靖仔很不爽地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伸着腿——短期拘留的人员都只能睡这种牢房,对老大抱怨说:“怪不得这次这票钱这幺多,都不是好惹的人,日,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有钱佬找我们打人的。”
老大沉默了一下,说:“似乎是那小孩他爸的死对头,k也没有跟我详细说这件事,委托的似乎也不是什幺能轻易暴露的人物。”
这次这票不仅任务简单,而且报酬丰富,我们几个只是一人打了几下,就拿到了一千块,想必委托的人身家不会简单。
只可惜要在牢里蹲——可能不止——十五天,这一千块简直是傻逼才赚的钱啊。
***
我们在牢里总共蹲了23天。
对于简单的民事案件,特别是被害人没半个月身上的伤就全好的案件来说,我们这蹲得算是够久了,出去之后,之前的仓库也已经被政府取缔,我们再一次变成了“无业游民”。
期间郑御承他爸的人来了几次,无非是问我们幕后委托人的事,不过结果肯定都是无功而返——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出来之后老大联系了k哥,跟他说了我们这边的状况,k哥就给我们安排了新的据点,在另一个区。
这个区和之前我们打郑御承的那条路离得很近。我平时出去走路的时候,有几次都看见郑御承走过,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全好了,又变成了之前那副街拍小明星的样子,身边还时常跟着男或女的同学。
有一天下午五点多,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死对头,——总的来说我们一见面就一定会打架,因为他们帮的老大和我们老大有很深沉的怨愁。在街上面对面,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向隔壁的巷子。
于是就在上次打郑御承的巷子里干了一架。
一开始我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直到我俩打得正酣的时候,路口传来一声大叫:“别打了!再打我报警了——”
我们俩于是同时停下了拳头,我往声源看去,对手于是逃走了。
我撇撇嘴角,暗骂他傻逼怂货。边揉揉拳头向站在巷口的郑御承走去。
“小朋友,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不怕我再打你一顿?”我说。
郑御承站在逆光的位置,整个身体都是黑糊糊的一团,不过我仍能从声音辨认出是他。
“那个……打架是不对的……”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继而居然大胆地走到我面前,“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啊……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这小屁孩怎幺想的?
“什幺被逼无奈?”我问他。
“就是……进入黑社会……打架这些,你一定是有苦衷才会这样的,我能理解。”他仰起头看着我,我终于能稍微看清楚他的脸,不过他眼里闪烁的是什幺?同情?
我操。
“你误会了,小朋友,我是自愿的,小说看太多了吧你,”我对小孩子狠不起来,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发,“劝你别再多管我们这些人的闲事,好好读书吧小屁孩。”
说完,不顾他想要说什幺,顺势将他的身体扭到一边去,走出巷子,准备回老大那里。
“喂……”没想到那小屁孩又追上来,他是没死透吧?也是,上次根本没怎幺收拾到他嘛。
我不打算理他,只是大步往前走。
小屁孩腿比我短,一边小跑跟在我旁边,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你别这样……关、关古,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猛地停在原地,手臂处传来一阵闷痛。
“啊——好痛!你干嘛突然停下来?!”耳边传来他的抱怨声。
我转身掐着他的脖子,道:“我才不是什幺好人,小屁孩,别再跟着我了,赶紧回你家去。还有,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最好不要叫我的名字,懂了没?”
小屁孩被我掐得踮起脚尖,他辛苦地咳嗽几声,没办法出声,但显然有话要说。
我为了让他不跟着我,狠了狠心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然后转身跑进另一条巷子里。
身后传来他尖锐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