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好了吗?”范瑄走入厨房,环视一圈没见到人,便自动自发走到一个正冒烟的小火炉前,掀开盖子瞧了瞧,一股药味扑鼻而来,他皱眉仔细看了看,取过手巾裹着熬药锅的耳,将药汁倒进了备在一旁的碗,最后放入食盒小心提走。
穿过院落,走在游廊下,一阵风裹着细碎的雪直扑进来,范瑄抬头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加快了脚步往牢房那边走。
“怎么,那个人还没好?”为他开门的狱卒问。
范瑄小心的将食盒护着没碰着,“是,但周大夫说好多了。”
“你也小心些,别自己也染上就不好了。”狱卒回身锁上门,一面叮嘱。
“是,谢谢王大哥。”范瑄笑着回答,“我先带药去给他了。”
☆、第五章
下雪天里,犯人全裹着棉袄缩在床上,一面和人说话,手上工夫也没停,手指穿梭编着草鞋。
越往里走,范瑄越感到寒冷,不仅是天气的关系,更因为牢房的深入,从石墙里透出的阴冷,那种像针扎到骨头一样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发抖。
稳重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范瑄疑惑地歪了歪头,又向前走了两步,现在他能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轻了脚步,侧耳倾听着越发清晰的歌声,一面接近那个关押着病人的牢房。
男人用自己略哑的嗓子唱着民间孩童才会唱的歌谣,声音中摆脱了常有的低迷,少见的轻快起来。
小心翼翼地将身形隐藏在阴暗处,范瑄听着那歌谣神色怔忡起来。
小时候家里还未败落时,他的乳母也在他不肯睡觉时唱歌谣哄他,那是他听不懂的调子和语言,现在,这个人同样在唱着歌谣,而他仍旧听不懂,只能从歌声中听出对方难得放下了一腔郁郁,开怀一些了。
范瑄犹豫着看向手中的食盒,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打断对方,可是,再等下去药就凉了......
幸好里头的人因为谨慎很快住口,范瑄在外面偷偷松了口气,往回走了几步,然后再加重脚步走回,在门口放下食盒,打开铁链,趁那一抬头的功夫,范瑄见到缩在床上的人神色略微不自然,心里蓦然觉得好笑,面上却一点不敢显露。
“喝药了。”故作冷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哦。”释琦一面答应着,一面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范瑄的神情,稍后他明显放心了,这点从他松懈了不再紧绷的肩膀就可以看出来。
释琦心里一阵后怕,想着范瑄若是早回来一会儿,听见自己在唱歌谣,又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幸好,幸好。但莫名的,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就算他听到了,大概也不会外传的。
只是,在这里养病的日子是再也不能这么做了,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原来,往日和别人共用一个牢房,三人时不时说笑几句,谈些世情日子也不难过,现在自己单独一个,释琦还有些不习惯了,每天空面对灰扑扑只会往外渗寒气的墙壁,一点人气也没有,登时觉得度日如年。
几日下来释琦百无聊赖,就哼起了歌谣,他知道这个牢房和别的相隔甚远,便渐渐放开了手脚,但多数是趁着范瑄不在的时候,却不知夜路走多终会遇到鬼,今日范瑄早一些端了汤药回来,恰好被他撞上了。
不过一个有心隐瞒,一个故作镇定,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到晚上时范瑄忍不住别扭了。
看着面前那张窄小的木板床,再看看身后准备吹灯的人,范瑄的嘴一抿再抿,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给抿没了。
“你睡外面。”释琦估量了一下双方的体格,决定自己睡里面,他不知道范瑄睡姿怎样,若是不好,也要保证自己不要半夜被踹下床。
“唔。”接着外面火把的光亮范瑄能看见释琦爬上了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钥匙拿了出来,在躺下时塞进了自己枕头下面,虽说释琦不会蠢到来偷,但他总归要为自己的差事负责。
才躺下,范瑄就感觉到身边的人侧了侧身子,用背对着自己了。这样他们中间就空出了一点缝隙,冷风灌了进来,两人都忍不住哆嗦一下,范瑄只好跟着转向释琦那边,因为这张床明显是容不下两个人男子平躺了。
释琦从开始就看出了范瑄的不自在,所以就没开口说话,即使喉头发痒,他也咬唇忍着,但身体却不禁开始发抖。
“你怎么了?”掖好了被褥不让风灌入,范瑄察觉到释琦仍然在颤抖,他也顾不得自己因为和释琦同床的不自在了,连忙问道。
“没……咳咳!”释琦深呼吸一口气,想要告诉范瑄没事,可才一开口,就忍不住大力咳嗽起来,咳得连身子都蜷缩起来了。
“你怎么了?”范瑄坐起来,把释琦抱进了自己怀里,一面帮他拍抚着背脊。
“呵、咳咳,咳咳!”释琦咳得更厉害了,一时间连眼角都渗出泪水来,他被范瑄健壮的手臂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靠在他胸口大力喘息着,努力遏制喉头的干痒。
过了许久,范瑄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慢慢平复了,他抬手抹开释琦凌乱贴在额头的头发,圈着他的手慢慢放开,让他安稳地躺好,自己下床倒了杯水回来,扶着释琦的头慢慢灌了进去。
“好些了?”
侧身面对着翻瑄,背脊上还有只温暖的手掌在轻轻拍抚着,释琦喘匀了气息,轻声答应了。范瑄放心了,他放好杯子,回来快速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