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将他妈妈做的干粮和船费递给他,乔什亚意识到,他们该做告别了。

“好的,我得走了。”乔什亚面向白虎,他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对方宽阔厚实的肩膀,好像想从中得到一些力量,但是故作轻快的语气仍然有些低落。

“路上注意安全。”白虎眯起眼睛,像只大白熊。

“那就这样了。”乔什亚想再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反复的道别没什么意义。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乔什亚他并不想要一个人继续旅途,可他没把握白虎会答应这突兀的请求,毕竟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老实说对方肯送到这里他已经非常感激。

如果是在伦敦,一天的时间足够让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弄清楚对方身上所有痣的位置,但他不能用那种习惯来衡量这个,如果白虎知道他这么想一定再也不想见他了。

事实上他们也必然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乔什亚的肩膀毫不掩饰地塌了下来。白虎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哪些人不该打交道,哪些人可以提供帮助,哪个位置睡起来舒服又干燥。那让乔什亚更加觉得自己刚才表现得胸有成竹真是个愚蠢的决定。见鬼的,他哪里坐过船,他甚至一看见船就开始晕。

但这理由说出来一定会被嘲笑的,乔什亚必须用自尊来武装自己转身前进。他向河岸走去,没几步就加快了步伐,但他又忽然停了下来,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般转身三两步回到白虎面前,绽开笑露出两排牙齿:“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白虎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好啊,不过我要去和我妈妈说一声,在这里等我。”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乔什亚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非常利落地点头:“没问题!”

乔什亚看着白虎挥挥手向来时的方向跑起来,无比轻松地舒了口气。

拜塙麒所赐,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极其难以沟通。不过他出来这么久了,那个性格固执的家伙竟然没追上来,果然那个什么循着王气找到他的说法是骗人的吧。

乔什亚很满意自己伪装得足够隐蔽。他靠在路边躲开熙熙攘攘的人流,拿着面具扇风。

忽然有人大叫道:“谁偷了我的钱?!”

乔什亚不在意地张望了一下,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那个声音却明显靠近了,更加生气地叫道:“就是那个黄毛小子偷了我的钱袋,抓住他!”

人群中一阵骚动,小偷似乎就在这附近。乔什亚却什么也没见着。

“就是他!”被偷钱袋的中年男人指着乔什亚大喊,乔什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直到有几个男人恶狠狠地朝自己冲过来让他才意识到那个陌生人口中的小偷真的是指他。

“不是我!”他后退了几步大声否认:“他认错人了!”

“那你跑什么?!”

他的话都被当成了狡辩,那些人拿着木棍,看起来想要活宰了他,乔什亚怎么可能不跑。

“真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拿!”他气喘吁吁地大声争辩,那些人却完全不听他的话。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哦,该死!

乔什亚拼命跑向泊在河边的船只,岸边的纤绳已经解开。乔什亚猛提了口气使出浑身解数,在连接陆地和船身的踏板撤走的前一秒跑上了船。突如其来的追兵被湖水远远隔开,他们怒气冲冲地朝他叫骂,为首的那个人目光阴郁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忽然想到在悬崖上的绿苇。乔什亚心头一凉,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误会或者巧合。

“啊,白虎。”

乔什亚猛然想到白虎还没过来,他倏地直起身望向慢慢远离的河岸。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与他的视线遥遥对上。

“白虎!”对方听见了他的声音似乎笑了笑,随即退后几步。乔什亚只看见一道白影猛然跃起在空中,两个起落后甲板猛地一沉,化为兽型的白虎已经落在他身边,湿漉漉的水滴甩了他一身。

“啊,真是,所以我最讨厌半兽了。”来收船费的男人看着他们俩抱怨道:“喂,开船了才挤上来,你们俩算违规,钱要多付一半。”

白虎弓起身躯凶猛地吼了一声,利爪从软垫里那人吓得一退,拿了钱摆手道:“算了算了。”

乔什亚第一次看白虎发威,在那人走后对着毛茸茸的大白虎乐不可支:“你真酷,白虎。”

巨大的猛兽配合地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金黄的兽瞳却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你能变回来了。”乔什亚说,白虎的耳朵抖了一下,小声道:“我的衣服都掉进河里了。”

“……哦,这样。”乔什亚嗫嚅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点不敢看他。

红日从海平面落下去,风踏着黑夜而来。

白帆木船在海浪里颠簸,木头的吱呀声就像在潮水中奋勇挣扎。甲板和船舱中都挤满了人和货物,橘红色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他们在背风的地方坐下来,潮湿的木板随便一抹就满手的沙砾。白虎仍然维持着动物的形态趴伏在他身边,柔软的皮毛为两人遮挡住海夜的凉风。

载满了人的船上还没热闹起来就已经陷入了疲惫的梦乡。乔什亚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有些昏昏欲睡。白虎的尾巴轻轻地扫来扫去,乔什亚知道他还没睡着。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涟国?”他问,白虎抬起头望向海面,一个坐在他们附近休息的男人回答道:“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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