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桂轻轻拿掉毛巾,里面的状况比土方预想的要好得多。没有出血,没有破皮,甚至连被鞭打等后一般会出现的条起都没有,只是双手疼得一塌糊涂。
桂看了看,说:“还好,这两天你拿不得东西。”
“拿了会怎样。”
“你的手会立刻肿成柿子。”桂认真地说:“很难看,也不好吃,还会被人看不起。”
土方下意识点了点头,忽然又说:“我先前不是故意把衣服丢掉的,是那个客人……”
桂站起身,开口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不是你。”
土方闭上嘴,也站起来,正要跟着桂一同出去,忽然停下,不可置信地说:“你知道?”
桂靠在门边,不说话,算是默认。
土方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他又提高了嗓门,问道:“既然如此,昨晚为什么你不过来?你知道是那个大夫,那为什么不去指责他?”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你不过来?!”
“这里是吉原。”
淡薄的阳光在桂清雅秀丽的面容上撒出纤细的冷,桂柔和得如同水墨画一样的眼睛不知是在望向这华丽的囚牢的哪个角落。他的气息依旧是温润的,却用柔软的唇轻轻地说:“这里是吉原。”
香消玉殒了无数笑泪的火坑,一个小小的秃什么都不是。
02
土方回去之后,也就老实安分了许多。规规矩矩地打扫,跑腿,即使是再次走上那条暧昧的回廊,他也努力地转移注意力。他有时想桂的新衣,别的楼里艳媚的花魁,或者游街的零食。
其实他更想逃出去,而桂则是轻柔地说:“有这种想法的,其实你不是第一个,甚至不是第一百个。”
他拉开梳妆盒,向脸上扑起厚厚的铅粉,把他本就干净的脸扑得及其苍白宛若鬼面。这不是土方第一次看到,土方只是乖乖地转身,去衣枢里找出一件月白色和服,微蓝流光的面料上绣着染上袖尽的月桂,飘出细碎的金。
土方抖开这件华服,一点点压平叠在箱子里积压的褶皱。只听到桂仍在继续说话:“但是这也只能是妄想而已。”
桂抠了腮红抹在自己脸颊,使得它有了点诡异的生气,似乎是专门为了一个画皮的假象才故意做的修饰。事实也确实如此。桂扯了胭脂压在唇上,抿出深红的唇色,又拿了毛笔补红,补出深浅色的渐变,才将嘴唇搽得饱满了些。眼角除了例行的玫红,还额外描上浅浅一层藏青,和晕染入鬓的紫罗兰。
镜子里是一张鬼刹白面,但浓艳的妆容却使他看上去有一种魑魅的美感,仿佛篝火边的山精,明明奇异得吓人,却还是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而上。简单松散的发髻,蓝色浅得发白的罗衣,让他咋一看像是山路上幽怨的艳鬼,凄冶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