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岫云感到锥心地痛,啊,终于开始了,无须太伤感,菱儿总是会找到心上人的,总是要离开我的,这些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所以无须太伤感。吴岫云用尽全部心力麻醉自己。
她勉强一笑道:“是我自讨苦吃,与人无尤。”
“主人受了伤,早点休息吧。”吴菱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所以说完便向外走去。
“菱儿。”吴岫云唤住了她。
吴菱停下脚步并不转身,平静地问:“主人还有何事?”
“存孝……”吴岫云挣扎了一下,接着说,“存孝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他是个好孩子。虽然他不是你的命定之人,但如果你喜欢……其实所谓天命……”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吴菱忍着剧烈起伏的心潮,冷冷地说:“菱儿也觉得他很好。若没别的事,菱儿告退了。”说完脚步急促地走了出去。
吴岫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吴菱的那句“菱儿也觉得他很好”。好半天她才清醒过来,自嘲地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存孝喜欢菱儿,而菱儿也喜欢存孝,这正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这不是自己最期盼的结果么,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苦笑着落下两行清泪——
第二天中午,李存孝兴冲冲地找到了困顿不堪的吴岫云。
“岫云姐,我想娶菱儿为妻,你同意么?”李存孝兴奋的脸红扑扑的,看到吴岫云,说话也不结巴了。
吴岫云有点惊讶,“这,你们才认识没多久。”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菱儿。”李存孝说话的时候一脸的郑重。
“那你应该去问问菱儿是否愿意的。”吴岫云想了想才这样说道。
“是菱儿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李存孝看到吴岫云愁云密布的脸,有点担心地问,“岫云姐该不会不同意吧。菱儿无父无母,你是菱儿的师傅。”
是啊,菱儿无父无母,自己是菱儿的师傅,帮助菱儿得到幸福不正是自己一直信誓旦旦要做的事么。吴岫云点点头,又不甘心地说道:“你要知道,菱儿有个天命之人,注定会与那人有段姻缘,你这么做……”话还没说完,吴岫云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就在昨天晚上,自己还对吴菱说天命不算什么,只要两情相悦,如今却又拿这个天命来阻挠她获得幸福,自己真是个大骗子,谎话精。
李存孝坦然地笑了:“这个菱儿跟我说过了。什么天命之人,我为什么不可以是菱儿的天命之人,若真有那个人,我必将他击败,让菱儿永远属于我。”说这番话时激昂的神色,仿佛战场上怀着必胜信念的将军。
吴岫云涩然一笑,只有久经沙场的男儿才有这样的勇气和豪情,既然他们两情相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哪还有回绝的理由,也没有回绝的资格。“去吧,好好对菱儿。”吴岫云暗哑着嗓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存孝如奉纶音,急忙道了一声‘多谢’,又兴冲冲地走了。
留下吴岫云独自一人收拾着狼狈不堪的心情。
连续几日,吴岫云每日黎明前出门,不到深夜便不回来,刻意避免与吴菱见面,她实在不知道该拿怎样的表情面对即将成为“别人的”菱儿。
吴菱越来越心虚。她从不曾期待吴岫云会对这件事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但这样的冷漠对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李馥兰也察觉到吴岫云常常连续多日不知所踪,有天忍不住好奇的问:“云,你每日都做些什么,总觉得你好忙碌。”
“没什么,观星占卜采草药之类的。”抵不过疲劳而稍稍晚起的吴岫云笑着回答,虽然笑得云淡风轻,却掩不住面容的憔悴。
“我听说存孝哥哥要娶菱儿姑娘,这是真的么?”李馥兰专注地看着吴岫云,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好像是真的。”吴岫云苦笑。
“你反对这桩亲事?”
“怎么会。他们很般配。”吴岫云在心里哀求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问了。
“事实上,存孝以前是喜欢你的。”
“那是以前的事,我如今这般模样……他喜欢菱儿也是应该的。”
李馥兰刻意忽略吴岫云眼中越来越浓的创痛,“你也喜欢菱儿,不是么?”
“自然,菱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至亲的人了,她能有好的归宿正是我一直期盼的。”不要,不要再说了,求你,馥兰。
“是么,你真是这么想的?”李馥兰心里一痛,她听不到吴岫云心中的哀恳,只是不依不饶,步步进逼。
“自然。”连日的心酸已经让吴岫云接近崩溃了,她努力压抑着汹涌起伏的心潮。
“可是你一点也不高兴。”
李馥兰的咄咄逼问终于让吴岫云爆发了。“你要我怎么高兴,你要我怎么高兴!”她猛地抓住馥兰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目光狂乱却掩不去深深的惶惑,用嘶哑得声音低吼着,“我怎么高兴?菱儿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最亲的人,现在她要离开我,就像你终于不也是嫁给了别人……你要我怎么高兴,怎么高兴!”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害怕寂寞,吴岫云从来不是个坚强的人。
馥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伤心,从以前开始,总是吴岫云安慰自己迁就自己。岫云是个隐忍而温柔的女子,总是想一个人默默背负所有的伤痛。每次看到这样的她,馥兰便深深痛恨自己无能安慰她,就像现在,她只能拥着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