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安静下来,早有亲兵捧着粗瓷大碗和大酒坛过来,安疆王拍开封泥,亲手倒了满满一大碗青稞酒,高高举过头顶:“第一碗酒,恭祝皇上万寿无疆,我阳明王朝万世永昌!”美酒向天泼撒出晶莹光芒。
“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山呼海啸般响起,在草原上久久回荡。
“这第二碗酒,愿为国捐躯的所有将士安息!”安疆王神情肃穆,手腕轻翻,清洌的酒液缓缓泼向草地,渗入泥土。
“这第三碗酒,”袁峥回头看高凌,“敬我们文武双全的睿郡王殿下!”举案齐眉。
高凌接过酒碗,捧过头顶:“谢王爷!”
众人只当十殿下会喝了这碗酒,然后便可以开宴,哪知高凌接了碗却在人群中巡视一番,最后目光落到板着脸独立一隅的岳崧身上,笑着走过去,竟躬身一礼,双手将酒碗捧到岳崧面前:“岳副帅,三个月来,您教会了我很多,高凌受益匪浅,却无以为报,这碗酒,聊表谢意,请。”
岳崧明显一愣,醒过神后赶紧单膝跪倒,双手接过酒碗:“谢殿下赐酒,岳某受之有愧。”仰脖一饮而尽。
高凌心里一松,双手扶起岳崧:“岳副帅,这三个月,我隐瞒身份也只是想说明愿与弟兄们同甘共苦,并非是戏弄于你,还请谅解。”
“岳崧不敢,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莫怪。”
“彼此彼此。”
袁峥拎了酒坛子往地上一墩:“行了行了,岳崧你也娘们唧唧地客气个没完了,本王肚子饿了,这羊还要不要吃了?”
众人笑着去分酒割羊肉,高凌瞪一眼袁峥:“你个烂人!”安疆王哈哈大笑。高凌还待说话,被一块肥嫩多汁的羊肉塞了满口。
西疆军将领中草原民族占了多半,这些人生性豪爽,王爷既然说了放开肚子吃喝,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毫无扭捏之态。酒兴上来,竟围着火堆唱起了粗犷动人的歌儿,更多的人随着节奏跳起了热情奔放的民族舞。酒足肉饱,草包们也渐渐放开情绪,混在当中玩闹。
一派和谐景象中,却有三个人乘人不备,悄悄离开喧闹之处。
岳崧敬过王爷和殿下,又被兄弟们灌了好几碗酒,连新晋的草包们也战战兢兢地来示好,岳副帅来者不拒,喝了足有大半坛青稞酒,虽远不到醉的程度,若换在以往,也早已兴奋地加入舞蹈的人群一起疯一起闹了,可是今日,心里说不出来地憋闷,胸口堵得慌,听着喧哗热闹隐隐觉得头痛,便乘人不备独自往营帐走去。
另一边,看看没人注意,陆光宗扯着尚清躲到远离人群的阴影处,急急问到:“你决定没有,到底跟军医还是跟萧……不,跟着十殿下做侍卫?”
尚清憨憨地摸脑袋:“本来倒真的很难做决定,不过萧白就是十殿下,那我肯定是跟着他了。而且到西疆驻地应该还有二十多天的行程,路上我也可以和薛军医多学点东西,一旦战事再起,真的缺人手,我也能随军而行,太平的时候呆在王府学功夫,还可以和小四在一起。”
“你想得倒美!”陆光宗笑着轻捶了他肩膀一下,“你不过关,王爷不会让你跟着打仗的。”
“我可以跟着军医啊。军医是文官,不需要全部过关,再说,我还有时间多练练,功夫方面你和小四也可以教教我嘛。”
“有道理。”陆光宗点头,“你倒是想好了,我还不知道将来会跟着哪位大将军呢。要是把我分到岳副帅手下就好了。”
“啊?你还没被屠夫骂够啊?”尚清不解。
“岳副帅不像是坏人,有可能是故意装出来骗我们的,你没看到西疆的将军们不论品级都和他亲热得很,根本就不像仗势欺人的那种人。而且他刀法那么厉害,要是能专门指点指点我就好了。”
“那你可以去请教啊。”
“唉,”陆光宗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我是皇贵妃的远房外甥,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她,也没和太子爷攀过亲近,但是秦吴(高凌母妃娘家姓吴)两族的争斗……而且我这个人脾气臭,比较讨人嫌,能被留下就不错了,就不去自讨无趣了。好了,该回去了,别离开太久,万一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们俩商量什么坏事呢,话说王爷烤的羊真不错,我还没吃够,走吧,再去吃点。”
人群的中心,袁峥似笑非笑地盯着每一个来敬酒的,手下们知道王爷酒量一般,识相地不敢图一时痛快将来受罪,因此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不停地敬十殿下。军中汉子尤其是西疆人氏,大多是直性子真性情,高凌绝不想再被视为“娘们唧唧”的形象,不顾袁峥的阻拦,已喝了不少,俊秀的脸上红晕泛起,双目炯炯,灿若晨星,更显得丰神俊朗,喝得兴之所致,甚至跟着众将手舞足蹈起来,好在神智尚属清醒。袁峥无耐,只得由他去疯。众将于是很轻易地便将十殿下视为了“哥们”“爷们”。
两人回到热闹的地方,尚清想找袁峥和高凌表明心迹,然而看看情景,却只能作罢,因为实在无法凑到二人跟前,更不敢在此时扫两位王爷的兴。就在这时,只听身后马蹄声响,伴着周阿根的大声呼喊:“王爷,太子派人来了,要求见您。”
众将安静下来,袁峥和高凌才终于脱出下属们的包围圈
周阿根带着一支五六十人、押着七八辆大车的队伍来到近前。
前头的骏马上跳下两人,对着袁峥和高凌跪倒行礼:“御前侍卫白如阳奉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