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从妆盒中细心地挑选出一柄象牙梳:“娘娘多虑了,您对十殿下是恨铁不成钢,他那么通透的人岂会想不明白而怪您?别的不说,您看看这几个月来殿下从西疆送来的珠宝首饰、西域香料和各种干鲜贡果,各宫的娘娘们可都眼馋着呢。殿下若有一丝一毫的怨您,怎么会如此贴心孝顺?”
吴贵妃心头一松,秋月接着劝她:“娘娘您也不用担心殿下会不会吃苦,以奴婢看呀,西北虽不如京城繁华,但安疆王待他还是不错的,否则送不了这么多好东西进京,王府上下对他也好,也就谈不上吃苦了。”
吴氏心中大定,破涕为笑:“秋月,多亏你开解,本宫这心里呀,舒服多了。”
秋月笑笑:“娘娘,那么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好去御花园赏花赴宴。”
吴氏撇撇嘴:“本宫还是不想去,讨厌那些贱人的嘴脸!”
秋月噗哧一笑:“我的贵妃娘娘呀,宫有宫规,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人还敢给您脸色看不成?何况她们没一个比您更美的,您今天不去,没人把她们比下去,岂不正遂了那些人的意?”
“又来哄我。那些小狐狸精一个比一个年轻风骚,本宫老了,哪能和她们比?”
“娘娘,她们虽然比您小上几岁,可女人的风韵哪里及得上您啊?而且您还有成年皇子傍身,别看十殿下现在远离京城,只要他和安疆王爷好好儿的,您这贵妃的位子就稳如泰山!别的人为皇上生再多皇子也只能排在您后面!您别看王氏生了儿子得了专宠,也不过是封了个四妃之一,见了您还不得下跪行礼?”
吴氏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本宫就不让她们得意,哼!秋月,把小凌送来的西域最名贵最漂亮的首饰都拿出来,还有尚衣局新送来的那件紫色滚金边的衣裳!”
秋月正拿淡绿色衫子的手顿住:“娘娘,紫色的太隆重,今儿只是个小宴,不大合适吧?”
“没什么合不合适的,以前皇上常说本宫肤色白皙,穿紫色最美了。今儿一定不能让姓王的比下去!”吴贵妃娇美的面容竟有狰狞之色。
秋月暗叹,却也不敢再劝。
精心修饰完容颜的贵妃娘娘再看了看画中爱子微笑的脸,才小心翼翼地把画儿折好,贴身收入怀中,招呼了宫女向御花园行去。
秋意正浓,御园里各色名贵菊花开得正好,争奇斗艳着倒是比一干宫妃们的衣衫更艳丽。一眼扫过,吴贵妃心中冷笑:姓秦的喜欢清淡,一群小狐狸精为了拍马屁,一个个连件鲜艳点的衣裳都不敢穿了,哼!鄙夷之色不知不觉便上了脸,却又不得不向秦氏行礼:“啊呀,妹妹来迟了,还请皇贵妃姐姐不要见怪的好。”
秦氏似笑非笑:“贵妃妹妹言重了,本宫还以为妹妹你禁足了几日,不认识来这御花园的路了,正想派人去请呢。”
已有沉不住气的小宫妃用帕子掩嘴偷笑,更多的却是看好戏的神情。
吴氏抬皓腕轻掠云鬓:“皇贵妃姐姐说笑了,您的邀请,妹妹岂敢怠慢,这不是怕给您这个主人丢脸,才要好好修饰一番么,若是随便找块布往身上一裹就来,不是辱没了您?”
没等秦氏回答,一旁着浅粉色宫装的王淑妃忍不住了:“怪不得今日贵妃娘娘艳冠群芳呢,原来是精心打扮来着。”
今天的赏花宴本就是为王氏从普通一妃晋为四妃之首——淑妃庆贺而办,吴氏人缘差且失宠多年,却又稳居后宫第二的位置,让她不服气已久,现在仗着秦氏撑腰便忍不住语带酸意。
秦氏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开口:“淑妃妹妹,你年轻不懂,贵妃妹妹的心情,本宫倒是十分理解。唉,孩子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了,做娘的却还是忍不住替他处处操心,尤其是孩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想念的滋味可不好受。就拿本宫来说吧,太子在西北建功立业的那几年,本宫可是想他想得常常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增了不少白头发啊。”说着拿帕子沾了沾眼睛。
王淑妃赶紧赔笑:“娘娘,太子爷能文能武,出得朝堂上得战场,尤其还孝顺,谁不夸您教导有方?您啊,苦尽甘来,这是谁也比不上的福气呢。”
秦氏轻舒一口气:“是啊,当初为了太子安危担心,总背着皇上掉眼泪,眼皮肿得不化上一个时辰的妆都不敢见人。”
王淑妃夸张地拍拍胸口:“看您说的,好吓人,妹妹的小十二长得远不如他十皇兄,文才武略更不可能和太子哥哥比,将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离开京城,更不能以身侍人,只求能在京城里得个府第,娶个小官儿的千金,做个富贵闲人就成。”说到此处,似乎突然发现失言了一般看向吴氏:“唉哟,看我这嘴,怎么没总遮没拦的,贵妃姐姐您可千万别误会,妹妹可没有一点儿针对您和十殿下的意思啊!”
秦氏慢条斯理接口:“妹妹多虑了,吴妹妹是贵妃娘娘,和你一个小小淑妃计较岂不失了身份,贵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吴氏本就憋着满腹怨气,听她两人一搭一档地明嘲暗讽以及看众嫔妃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是怒不可遏,冷笑道:“淑妃妹妹,做姐姐的奉劝你一句,富贵闲人的母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至少还得为十二殿下操上十几年的心才行!”又转向秦氏,“皇贵妃姐姐,妹妹我将心比心,真是同情您在太子爷出征那些日子里受的煎熬,哪像我的凌儿,既不用冲锋陷阵浴血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