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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捏着军报冷笑道:“好个张良!先下宛城,再破峣关,这么危险难啃的两块儿硬骨头都叫他轻轻砸碎了,这一路西行,城池无不望风而下。要是没了他,那个泼皮无赖在宛城就得死。现在可好,要是那边行军脚程快,再过几日,他刘季就能入关中了!”
语罢,范增喘一口气,露出一点疲惫的神色来,喃喃道:“前后夹击,不厌诈伪。这张良当真是心思缜密,手段了得啊。只可惜,竟是刘季那边的人。”语罢,两侧的腮帮咬得紧紧的,看起来似乎动了杀意。
端桌上来的韩信手一颤。
又是他。
这个人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向世人展示他的才华,让旁人不是仰慕依赖以他为中心,就是恨不得将他铲除而后快,又或者,被像他韩信这样的人,暗暗地在心底又赞叹又嫉恨。
而不论哪种感情,起因都不过是因为,这个人太耀眼,出谋划策又极光明磊落,直教人不得不甘拜下风。
项羽听罢却一反之前的狂躁,在此刻沉静的可怕。
他们已在安阳停留四十天没有前进了。项羽曾与上将军宋义争论,要求与赵军里应外合,破了秦军,却被他驳回来:“能叮咬大牛的牛虻伤不了虮虱。如今秦国攻打赵国,秦军胜,士卒也会疲惫。我们就可利用他们的疲惫攻击;打不胜,我们就率领部队擂鼓西进,一定能歼灭秦军。所以,现在不如先让秦赵两方相斗,我们坐收渔利。若论披坚执锐,勇战前线,我比不上你;若论坐于军帐,运筹决策,你比不上我。现在,你还是得听我的。”
那天回来后,项羽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骂宋义是个懦夫伪君子。韩信倒颇有些赞同那位上将军的想法,行军打仗本就不可冒进,像宋义这样的打法,他们的胜算很大,只不过颇费时间。可惜项羽心怀秦军杀项梁之仇,又一心想入关中称王,怕是听不进去。
若是从前的他,韩信会想给项羽出谋献策,也劝告他不可急躁冒进。但自从……
他想起那个夜晚,那句附在耳边的轻语,还有那被篝火映亮的单薄的背影。
神思一阵恍惚,心里面升上来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韩信顿了顿,掀起帘子出帐去了。
第3章零零叁
一.
宋义死了,为项羽所杀。
当时已是他们滞留安阳第四十六天,项羽事前连亚父也未告知,当日晨朝上将军,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尽管那人头面目狰狞扭曲,仔细辨认下来确是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