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沈度从来不瞒她。
戚母又道:“怎么我听说你插手北苑的事情,是因为安乐叫人打探你行踪了。”
“这府里有谁不打探我行踪的?祖母放心吧,能叫人打探得出来的都是不要紧的。”沈度道,“我处罚那两个丫头,只是敲打敲打安乐而已。”
“我知你素来都是有分寸。”戚母颇具深意地看了沈度一眼,她养大的孙子她能不知道,话里话外沈度都在替安乐说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也不戳穿,所谓不痴不聋不做阿翁。
沈度从泰和院出来时又去薛夫人的院子里问了安,他从明天开始就得去军营了,再回来恐怕就是出征前了。
天色漆黑得仿佛墨团,一丝光亮也没有,沈度从九如院出来朝北苑的方向望了望,转身去了阮韵的上珍苑。
阮韵完全没料到沈度会到她的屋子来,略楞了楞就赶紧伺候沈度更衣,绞了帕子伺候他擦脸擦手,见沈度一脸倦意,便跪坐在榻上替他轻轻地揉起太阳穴来。她素来无宠,但因为这一手推拿按摩的手法,却也另得沈度青眼。
阮韵知道自己的劣势,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每一次沈度到她屋里来,都是想静静。是以她并不多言,只默默做事。
沈度舒服地放松了自己的肩颈,享受着阮韵的伺候,脑子里惦记的却是姬央,也不知道今天她若是知道了自己来上珍苑又会怎么闹腾。
想到这儿沈度就不由皱眉,他先才有心去北苑看看,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去的时候,这件事上他必须等姬央自己想明白想透彻了来服软。到阮氏这儿来,也是有心试一试北苑的反应。
但旋即沈度又想起,北苑的耳目已经被拔出,姬央未必就知道自己到上珍苑来,心底又是一阵烦躁,为了她,竟然连王八娘的事情都令他迟疑了片刻,那时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姬央泫然欲泣的眼睛。
沈度睁开眼睛,往前倾了倾身,避开了阮韵的手,“好了。”
阮韵看着沈度起身往外走,没想到他这么晚了居然没打算留下来。她略愣了愣还是跟了上去柔声道:“晚上天冷了,侯爷披件大氅再出去吧。”
“不用,你进去吧,外面冷。”
沈度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阮韵一个人怅惘地望着门。
“主子进去吧,外面太冷了。”阮韵的侍女丁香劝道,她也是替自己主子着急,“主子,你也真是的,侯爷进门这许久,你连句话也不说,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你好歹也诉诉苦啊。侯爷走的时候,你也不留,多好的机会啊,他都多久没来看过主子了。”
阮韵苦笑一声,“侯爷到我这儿来就是图个清静,我要是再诉苦,他怕是再也不会进这个门。”阮韵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将自己的处境看得极清楚,所以不争不抢,就盼着沈度有一日能知道她的好。
“再说了,你看那些个哭的,谁又有好果子吃?”阮韵说的是那几个以生病为由去请沈度的人。
丁香想了想也是,不禁好奇道:“难道侯爷心里就没个真中意的?”
不知怎么的,因为丁香这句话,阮韵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浮现出安乐公主的模样来。从她嫁进门之后,沈度就几乎没再进过她们这些院子,哪怕从幽州回来之后,也就前两日去过柳姬的屋里。
“丁香,你说侯爷是不是对安乐公主……”阮韵问出声道。
“这怎么可能?虽说侯爷带了她出门,可不是又带了云姬回来么?而且侯爷从幽州回来后,也没去过北苑几次。”丁香一口就否决了阮韵的猜测,“主子怎么会这样想?”
阮韵叹息一声,想起吴悠来,她嘴里总说安乐公主狐媚,将侯爷迷得礼义廉耻都不顾了,阮韵虽然不信,但心里还被这些话给渗透了。
“主子别多想了,要紧的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才是。”丁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