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镜偷偷从窗外窥看时,天望还觉得他小题大做,吃味地把人拉回房。
“不就是做个饭,有什么可看的,平时没见你对小禾做饭感兴趣,你是不是冲着九婴看的?”
舒镜懒得回应这种胡搅蛮缠的吃味,他这会儿倒是想不起来前两天乱吃飞醋的人是谁了:“我自然是看小禾的,自幽鴳来了后,她瞅着比过去活泼多了,九婴虽然有些一根筋,可说不定正是这样对了小禾的胃口,不然换个人,你看她乐意吗?”
“c,ao碎了老妈子的心,你是不是着急把小禾嫁出去了?”天望现在看舒镜,感觉就是一个替大龄面瘫女儿着急的傻爸爸。
舒镜愣了一下,他可没有想这么多,小禾是一直这样,还是有了心怡的对象,他都会支持的。
“我只是觉得,小禾之前的那些日子,不是真的活着,她的时间并没有向前走。”
天望觉得舒镜是不是有些傻了:“小禾本来就不是活着的呀。”
“不一样的,你看后卿,他也是死人,但你看他的时候能感觉得出来吗?他年纪还比小禾大得多呢。”
“说到底,是你魅力不够呗?”要不怎么偏偏跟你过日子小禾死气沉沉。
“……”你前两天哄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这话听起来居然很有道理,于是天被聊死了。
***
舒镜很少会做梦,这天夜里却似乎是因为有些心绪不宁,睡到半夜,天望被舒镜的呓语惊醒。
枕边人锁着向来风轻云淡的眉头,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
天望抚摸着舒镜的额头,想要帮他驱走烦忧。
舒镜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抓住了天望的手。
“犼……”
天望的瞳孔瞬间收缩。
舒镜还没有全然清醒,神情迷蒙地看着视野里这个人,一样飞扬到张狂的眉眼,却又有些微不同。
“你怎么了?”天望的声音低低的,在破不开的黑暗中沉沉地坠向了深处。
“不……”舒镜恍惚地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噩梦。”
天望趴在他的脸侧,呼吸吐在舒镜的耳畔。
舒镜侧过脸来与他对视,接着窗外投入的浅薄月光勾勒着天望挺拔的轮廓。
“舒镜。”
“嗯?”舒镜有些不习惯,这是天望第一次叫他名字,因为平常他们之间的沟通似乎并不需要特地点清,相互便能通晓心意。
“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捡回来啊?”
“看你可怜咯,那么小一只,在雨里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哪里还硬得下心肠。”
“你这么多年总不会就遇到我这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东西吧?怎么没见你往回捡别的?”
“那这种事也要看缘分的呀,个个都往回捡,我怎么养得过来,我就是看你喜欢,就想照顾罢了,不是见哪个都这样的。”
天望半张脸埋在胳膊肘下,弯着一双眼,嘿嘿嘿地瞟他。
舒镜也笑了:“干嘛?”
“我笑某人嘴硬。”
“我哪里嘴硬了?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可不光捡了你一个的,那屋子里的壶抖,当初若非撞见了我,早晒死在建筑工地了,还有门前挂的普陀蛛,蝴蝶兰花盆下的天秀龟…”
天望施展不听不听和尚念经大法,拒绝接受舒镜的这番说辞。
“我不管,他们和我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天望想了想:“我可以陪你聊天帮你买菜,你累了还有肚皮给你摸,他们行吗?再说,我是要陪你一辈子的,这些蝼蚁,怎么一样?!”
——“区区蝼蚁,何须放在心上,都不用我同他们计较,时间便将他们打败了。”
这耳熟的语气令舒镜茫然了刹那。
天望不解为何他突然沉默地露出了这样半是怀念半是酸涩的表情。
“我说错了吗?你不喜欢我这样想?”
五千年前的这人可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步,还露出这种讨好的神情,方才那些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舒镜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有些神经脆弱,才会疑神疑鬼,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就那么笃定,你能陪我一辈子?”
这不是一个非常甜蜜的承诺,因为相同的话他早已听过,可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件事并不像说起来那样容易。何况现在的天望还太弱小,而不安来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