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气四合时,校庆晚会终于开始。参加校庆晚会的社会人士,各界校友坐满大半个礼堂,后半部密密麻麻的坐满或站满在校学生,徐晴在后台看一眼礼堂,黑漆漆的人头一个挨着一个,礼堂里人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讲话,就像是千万个雨点同时砸到地上。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彻底黑下来,但是礼堂煞白炫目的灯光让外头的黑暗黑暗无法侵入,在门口望而却步。
这样的礼堂,徐晴本无立足之地。幸好赵骞想了个法子,让她站在舞台左侧的红色幕布后观看晚会,徐晴原本不愿特殊化,但无奈之下,只好接受。幕布后都是一些工作人员,忙碌不堪的调试灯光,整理道具乐器。
徐晴听到掌声响起,好奇的从幕布的狭窄缝隙里向外看,副校长站在主席台前,抑扬顿挫的致辞;然后是市里的领导致词。
内容无甚新意,无外乎都是“感谢”“祝贺”。徐晴听着,目光在礼堂内随意扫一周,本来没有预料会看到谁,可是坐在第二排中间一身黑色西装的孙闻突出,让徐晴看到他的那霎那浑身一激。徐晴迅速的看他身畔,还好,上午那个女人并不在他身边;徐晴苦笑着想,不是我要刻意看到他,实在是他太抢眼,喧闹的大厅里似乎只有他是从容不迫。
几乎是奔跑一样的赶回后台,徐晴在一个角落里找到郑捷捷。郑捷捷正在最后一次默记曲谱,白皙的手指在化妆台上有节奏的轻轻点动,就像是音乐灵在用捕捉合适的节奏。徐晴不忍心打断她,站在一旁,心下踟蹰着要不要告诉她;不过郑捷捷已经听到身边熟悉的呼吸声,转头看这徐晴,目光充满疑惑。
屋里人多,徐晴不希望谈话被其余人听去,俯身靠近郑捷捷耳畔,低声说:“我看到孙闻哥也在台下。”
郑捷捷的反应远不如徐晴想象的那样激烈,她一点没有惊讶,只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徐晴盯着她看微笑不言的样子看,猛地伸出手揉一把自己的太阳,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你让他来的?”
郑捷捷眨一眨眼:“也不算是。孙闻哥本来就是我们师兄,学校校庆也给他发了请帖。我只是让他一定要来看演出。”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徐晴涩然心酸,勉强笑了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晴情绪上的变化不论掩饰的多好郑捷捷自然看在眼里,存下疑惑,可是如果问她,她一定不讲,所有郑捷捷不忙问,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说:“晚会结束后时间都快十点钟,你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所以我告诉他一定要送你回家。你不要推辞,明天的竞赛可不是小事。你如果不得第一,就是对不起我。”
徐晴怔怔无言。郑捷捷笑着把她向外推:“快去看吧。”
身临其境的看晚会效果真好,郑捷捷的表现比昨日更好,徐晴在台上也看得更加清楚。
那支钢琴曲似有魔力,吸引的徐晴全神贯注的倾听,雷鸣般掌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徐晴想拍手鼓掌,猛地想起自己不在人群之中,手举到前动作猛然缓下来。徐晴手上一迟疑,却听到身边传来热情的掌声,她诧异的四下看,舞台后的工作人员不知何时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齐齐望着舞台的方向,满脸陶醉的大声鼓掌。
闭幕后郑捷捷从台上下来,徐晴紧紧搂住她的肩头,并且说:“我昨天就想拥抱你了。”
郑捷捷反搂住她的箭头,正要讲话,却被几名工作人员打断:“两位同学,你们让一让,挡在这里让钢琴都没法抬进来了。”
两人不好意思的分开。其中一人一只手抬着钢琴,伸手对郑捷捷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两人对视一眼,捂着嘴大笑起来。
其他的节目也是非常优秀,到结束时徐晴还意犹未尽。这样良好的心境一直保持到徐晴看到郑捷捷和孙闻在散场后的礼堂门口谈话时才低沉下来。演出结束后,因为一名工作人员手无意被某样道具砸伤,导致人手不够,徐晴便帮助工作人员把一些道具分门别类,装入箱子,消耗了若干时间。等她把一切整理妥当,礼堂的观众已走得差不多,遥远处传来车子发动和说话的声音。
徐晴看着郑捷捷对牢孙闻讲话那笑脸盈盈的样子,不知自己是否应当走过去,进退两难,惟有独自一人站在散场后的礼堂,面孔上殊无笑意,整个人无比寂寥。
适逢赵骞从后台出来,见到茕茕孑立神色不安的徐晴,再看到远处的郑捷捷和一名英俊到罕见的年轻男子言笑晏晏,懵了一下,问徐晴:“为什么在这里发呆?”
徐晴被问醒,向着他一笑:“是啊,马上过去。今天谢谢你,”说完走了几步,又转回来,神色凝重的开口:“赵骞,你是否真喜欢捷捷?”
赵骞震惊,他一颗心都放在郑捷捷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不过他几乎不在人前承认这件事情,何况问话的人是徐晴。他呆呆凝视徐晴,反问:“你怎么了?”
徐晴一怔,察觉到自己失仪,无比痛恨自己,狠狠揉一揉脸,让自己脸上浮出尚过得去的笑容,“没事。我刚才的话,你别介意。我是有些糊涂了。我走了。”说罢点点头走到礼堂。
走得近了听到孙闻笑着跟郑捷捷讲:“我记得第一次帮你补习的时候,你因为不想学钢琴皱着眉大哭大闹。才几年呢,就弹得这样好。如果日后无事,倒是可以去考钢琴等级,一定所向披靡。”
郑捷捷扁扁嘴:“孙闻哥,你又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