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鹤妻居的门,就看见门口戳着的小花雕。
他笑:“爷,成了没?”
越茗一脚踹在小花雕的屁股上:“成个屁!小花雕,你去陈老三那里支三百两银子,待会我们出去。”
“爷,你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越茗斜睨小花雕:“逛东篱轩。”
小花雕愣了一下,回过神:“爷,上次老爷还说过让您别去那种地方,小心脏了脚。”
越茗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东篱轩是京城里最大最好的相公堂子,与饕餮楼、梨花苑并称京城三大销金窟。
有断袖的地方就有相公堂子,这和有人的地方就有水井,有糖的地方就有蚂蚁是一样的道理。
小花雕取了银子,牵了马过来,越茗一看,又火了。
“你这死孩子,我成天山珍海味的喂着你,也没长点脑子?!我现在是要去逛相公堂子,你给我牵匹马来,成心要让别人看着我丢人是不是?”
小花雕估计他主子是最近这些日子禁欲,憋出火来了,不敢多说一句话,马上都后院拉马车去了。
越茗坐在车上,撩开车帘看京城繁华,人群熙攘。
撩开千年的积淀,这座城市光鲜的背后其实很寂寞。有才的都被流放了,有钱的都被充公了,有貌的都搞断袖了,有良心的都死翘翘了。越茗也只能跟着这种寂寞的潮流学一点不成器的fēng_liú。
京城,坐地几十里,龙光牛斗,物华天宝,城南住的富商巨贾,城北住的王侯将相,城东住的是朝廷重臣,城西住的皇亲国戚,城的正中间,那是王朝几百年没有挪窝的王!全天下的财富都往这里堆,金子铺地,银子糊墙,还有笙歌漫舞,斗**走狗,歌姬美人。
让人总是以为,即使天塌了,地陷了,也不会让这里的热闹减少一丝一毫。
偏偏这么一座城,面上还糊着一层程朱理学的窗户纸,谁都不肯捅破。
这里有天地下最好的书院,老的掉牙的先生拿着四书五经给他的学生讲“食色,也”,下了课,他的学生们该去“食”都去酒楼,该去“色”的都去青楼楚馆,全都去实践孔圣先贤天天让人耳提面命的人之本去了。
这里还有天底下最好的戏园子,酒馆子,青楼子……总之热闹非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城门外八风不动形同死水的护城河,还有京城下那黄橙橙的干土,容易养出一种人——纨绔。
他们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个是有钱,还有一个是有闲,俗称“富贵闲人”。
他们还有两个共同的爱好,一个是好吃,还有一个是好美色,俗称“浪荡登徒子”。
越茗是典型代表。
他是饕餮楼的甩手掌柜,每天只要去吃顿饭,然后翻翻账本就行了,其余的事情,都像是车轮底下的车轱辘,该怎么转还怎么转,轮不上他管。
只管拿着钱找乐子去就行了。
车行到东篱轩,马上就有小厮上前把马车拉走了,东篱轩的生意好,不拉走马车,后面车马相继,就要堵了大道口了。
东篱轩的大门做的很雅致,用的是上好的湘妃竹一层一层垒上去,一旁挖了两个小坑,压了两块太湖石,太湖石上雕琢着两个狂草大字“东篱”,是前前前前科状元越子居,也就是越茗老子的手迹。
越茗觉得那两个字很难看,歪歪扭扭,还没有小花雕的**爪子刨出来的字好看。
其实越茗并不喜欢东篱轩,因为这个地方太装十三,明明干的是拉皮条的生意,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整一些致的虚伪。
越茗没文化,学不来那些东西。
刚一进门,就被甩上来的一张花帕子迷了眼。
“嘿,程老板,你小心着点你的手绢,弄着我眼睛了。”越茗捂着眼睛说。
那男人娇笑着说:“我这不是高兴吗?!越公子可是老长时间没往我们这里来了。奴家可想你了。”
又是一个自称奴家的男人,酸倒了越茗两排牙。
东篱轩的老板程冯冯,二十年前原也是一个半红不紫的闺旦,当时的京城名旦冯程程(也就是梨花苑的老板)红透半边天,于是他便把自己的名字改了,改为程冯冯,是为山寨版的冯程程。
他山寨的很彻底,衣服学着冯程程裁剪,连身段都学得像极了,就是没人家长得水灵,显得恶心了一点。
越茗直奔主题:“流月在哪儿呢?”
流月是他在东篱轩的相好,一个哑巴。
程冯冯把手里的帕子又扬了一下,谄笑道:“流月在上面等着公子呢,今天没人叫他的局。”
虽然名字很受,但流月是个攻。
东篱轩里养着的大部分是受,因为大部分来这里的都是来泻火的,但是有攻就有受。像越茗这样上相公堂子来花钱买的还是大有人在,所以东篱轩里养着几枚攻。
东篱轩里的受,越茗见过,都是当女孩养的,衣服也照着女孩子的样式做,学什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脸上傅白粉,干净连胡子茬都找不到。腿上的毛剃得干干净净,隔着红绡伸出来,那就是一双白花花的yù_tuǐ啊!
可惜越茗不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