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终于是在天黑之前回了府,江流当着孙府诸多丫环家丁的面牵着她的手把她抱下了马,吓得来迎接的一干人等面如死灰。
“孙姑娘……完璧归赵。”江流依旧一脸淡然,“江流告退。”
为什么要特意加个“完璧归赵”?良玉霎时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丫环们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复杂。
这一回孙老爷再不只是一通训斥了。
江流依旧每日骑着驴晃悠悠的从家中踱到城郊,再晃悠悠的从城郊跺回家中。孙良玉没有再突兀的在路上拦他,他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悠然。直到有天踱过虹桥时,有个小丫头对他怒目而视。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是那位孙姑娘身边的小丫头。于是江流随意的问了她一声:“你家姑娘还好?”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梅儿斜睨他,“不是因为你,我家姑娘也不会被关到柴房,都饿了好几天了!”
江流愣了一下,眼前的小丫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隐没到了人群中。
关柴房么?
江流看着虹桥桥头人来人往。
他只稍稍想了片刻,回过头去,慢悠悠过了虹桥。
梅儿在柴房外偷偷给良玉递菜,一边道:“姑娘不要担心,还有几天就出来了。”
良玉接过饭菜放到地上,轻轻点了点头。
梅儿又道:“其实梅儿这么为姑娘送饭,老爷夫人都是知道的。他们也是心疼姑娘的。”
良玉惨然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闯了这么大的祸,让孙家颜面扫地,爹他老人家罚我也是应该的。”
梅儿隐约有些哽咽:“姑娘也是的,怎么就会上了那个登徒子的马呢?这一路肌肤相亲,饶是姑娘还是清白的人,外人可就不那么想了。”
良玉也在想。她还在想,江流的腰很细,很弱,江流的身上有淡淡的果香。
我是为什么去牵他的手的?
良玉有些无奈。
她一直以为自己知道德廉耻,绝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的。
“不说他了!”梅儿恼怒道,“我今天在桥那边看到他,依旧骑着他的驴,优哉游哉的,只有小姐你在这边受这些不该的苦。”结果却是她自己开的口。
良玉却想的是,江流骑驴的时候也自有一番风骨。
末了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那些少女怀春的心思离她已经远了,却原来不过是自己以为远了而已。
可惜了,又是一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无情的流水在第二天便来了,说是愿意做孙家的花匠。
“呸!”梅儿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当着老爷夫人的面不好太造次,只冷冷的瞪着江流。
江流依旧神色淡然,道:“我与……孙姑娘……清清白白……我今次来……是欠了……姑娘……人情,来还的。”
梅儿对江流疏无好感,但江流一句“我与孙姑娘清清白白”她还是必须附和的,连忙道:“对的,姑娘怎么会看得上他呢。姑娘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