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恺撒不知道自己是抽了哪门子疯,让他在加图索家闹得最起劲儿的时候开着直升机来到了这个他并不是很了解的小地方。还好加图索家的面子够大,没让他刚入境就被通缉。大约是两年前的经历太鲜活还让他留恋,又大约是当初的心愿还未完成。
当初,当初真是个神奇的词汇,一切能言难言之隐都能被“当初”简单地概括进去,那些人啊事啊,它们藏在时间背后,渐渐褪去颜色。
恺撒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可能是变得太多,他还适应不了。就像他无意识来到秋叶原,而那条梦想着买下整个秋叶原的口水龙再也不会站在他旁边烂笑。
金发男人将手c-h-a进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宅男圣地的氛围,也不是很懂虚拟人物为什么比现实还有吸引力。
恺撒想,人各有好,大概他有生之年没法理解了。
这么想自己真是要孤独一生了,他自嘲地勾起嘴角。或许是“血之哀”还在作怪,镰鼬的领域不复存在,他再非全知全能。周围很嘈杂,他分不清有多少心跳,听不清人们的交谈。原本轻而易举的事现在难如登天。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应该是“血之哀”的变种吧。
然后恺撒发现自己染上了一个坏习惯,在独处的时候会不小心忘记呼吸,只有那时他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恺撒愣住,抬起头往熟悉的声音来源处看去。
乌鸦站在一家游戏店前,似乎在教训手下的人,但他的音调没有起伏,让人看不出丝毫他身上的暴躁。恺撒的视线也许太过明显,现任黑道大佬扭过头也看到了他。两个人都怔愣一瞬,礼貌地点头致意,然后同时错开视线。
“家主,该回去了。”帕西在恺撒右后方低声提醒,依然温顺恭敬。
恺撒侧过头,看着同样拥有蓝色眼眸的青年。
街上有人前行,有人后退,只剩这一个人在原地等你。然而再不会有人陪你走一遍来时的路。
真、绘梨衣、源稚生、源稚女、樱、夜叉,还有数不清的在他面前死亡的人,埋葬在这里,日本之行是用生命堆起的惨胜,太过沉重。再也没有香槟和郁金香在废弃的停机坪上迎接他,他不用再为喝醉了的情场失意的女士排忧解难,他不会开车跟在谁身后帮衰仔追女孩,他没有人能背抵背战斗。
“我知道了。”
他不得不与过去告别。
“老大,这条新闻不该是这样的,我去过那里,孩子们……”
“好了,现在闭上你喋喋不休的嘴,”芬格尔面无表情地打断青年的话,扭头正视他,“如果你希望失去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顺带也让我这个部长也没得做,那就把真实的东西在你的tebook上写下来,然后和我一起在明天卷铺盖滚蛋。”
“可是……”青年还想辩解,一张脸涨得通红。
真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讨人厌啊,芬格尔内心感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孩子并再次打断他。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回到你的座位。”
芬格尔坐回柔软度刚好的椅子上,突然心慌。他足坐了十分钟才缓过来因为站得太猛没供上的那口血。手机上的备忘录闹钟及时响起,他拿起快空了的钙片瓶倒出嚼了一片,打算今天下了班再去买一盒。他咬牙戒了酒,普通人的身体经不住从前的折腾,然而衰老一天天地来,从不曾停止。
再没谁会温柔地提醒他要照顾好身体,他只剩下日复一日的闹钟与麻木。
舞台上,身着白色舞蹈裙的少女轻点足尖,旋转,抬手,下腰。她的动作流畅完美,只是神色漠然,全然不像她所表演的那么投入。
台下的观众在静默中震撼,年轻的芭蕾舞者是谁都看得出的顶尖水准,巡回舞会竟也到了这个并不很出名的南方小城。
只有诺诺清楚,她看着长发的舞者,舞者的手里该有个什么都不会的男伴,他们共舞,男伴在舞者几乎强硬的引领下做出标准的动作,然后尴尬地对着摆好姿势的舞者不知道如何谢幕。
她只要看着零就能想起那个衰仔,龙血消失,她的“测写”却还在,这是很神奇的事,不是吗?
“老路,你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果然给我找了个洋妞回来!你们老路家就出不了好的,你看那个路……路……路什么来着?”
“我们老路家就我和你儿子,一直是一脉单传,我们家怎么就不出好的了?!”
“雯雯,我们结婚吧。”
穿着白裙的女孩满脸幸福地被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套住,看到他背后巨大画板上的“i love you”后怔愣了一瞬,问道:“孟华,高中毕业你给我表白的时候,那个小写的‘i’是谁?”
“没谁啊,当时只有徐淼淼他们拼了两个‘o’嘛。”
初夏阳光很好,映在树叶上透出绿意斑驳。
男人手里提着两个箱子,一个是故人遗物;另一个装着他迟来了的圣诞礼物,那是一套游戏刻盘,从最初的《星际一》开始,大概也算故人遗物。
“生命一直陷落在那些岁月里。将来,见到他以后,我要对他说:‘世上竟会有这么多悲伤。不过没关系,我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你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一切恰如其分。”
书页被温柔地合上。
她声音很轻,高高